福儿也不知为何,眼眶一下热了起来。
“绑带帮孤绑得紧些,但也不要太紧……”
太子吩咐道,却不见有人依照他说的错,低头一看就看见她泫然欲泣的眼睛。
“你……”他当即就想训斥,却下意识住了声,“行了,你们都先下去吧,都在这孤看得头晕。”
陈瑾往这里看了看,也不知他看出什么了没,反正人是下去。
帐篷里的人走了七七八八,只剩了太子、福儿和小喜子三人。
“你怎么来了?”
可看着她黯淡的小脸,太子的训斥也出不了口。
“别担心,孤不会有事的。”
又是孤!
就因为他太子的身份,所以被人恶意针对,他非但不能睚眦必报,甚至连点不好的神态都不能露出,因为太子要以德服人,要宽仁大度。因为他是太子,他不能逃,明知道前面是坑,还得往里跳。
“这个太子当得有什么好?常人挨打了还能打回去,挨骂了还能骂回去,你就只能让人打……”
她扑在他胸前,又急又呛地哭了两声。
太子紧紧环着她,将她的脸往胸口上按,不让她乱说话,嘴上是语无伦次的喝斥。
“你真是大胆了,这种话都敢说!都是平时我纵你的,让人听去了,孤都保不住你,你这个胆大的宫女!”
骂完。他又放缓声调,安抚地拍了拍她:“你放心,孤不会有事,孤又不是第一次跟他们比试,上回也没出什么事……”
“那哪能一样?我猜他们就是急了,想对付你记,最好借着这事让你受重伤,或是断条胳膊瘸条腿啥的,若是你落个残疾,太子的位置正好落在他们手上。”
是,这就是一场阳谋,卫傅也清楚,可他却不得不上。
不然堂堂太子避战,还是在蒙古人面前避战丢脸,等待他的绝对是所有人的口诛笔伐。
到那时候,正宫嫡出都保不了他。
……
帐篷外,皇后半低着头听着里面的对话。
迎春、晴画、陈瑾等人都低着头在一旁站着,谁也不敢说话。
“就不能装个闹肚子,或是突然不舒服?”福儿也知道这话无济于事,但她就是想说。
太子没说话。
过了会儿,他才道:“好了,服侍孤把衣裳穿上,孤其实也不是没防备,你看陈瑾让人在孤身上缠了这么多布,不会有事的。”
这时,皇后突然从帐篷外走了进来。
“她其实说得没错,他们就是冲着想对付你去的。”
福儿根本没料到皇后娘娘竟会来,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下意识往太子身后躲。
皇后的脸很冷,也很硬。
秾艳的妆容,似乎一下子将她所有情绪都封死在这层面具之下。
“你不是怪本宫拘着不让你出门?前些日子你外祖得到一个消息,陛下给甄家、李家等去了密信,之后这几家人便频繁私下联络留守在京的大臣。”
为了什么?
似乎不用再明说了。
卫傅的脸瞬间苍白起来,明明方才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这一刻却显得尤其脆弱。
是啊,因为他是太子,所以有些事他不能避,可就在私下,父皇却已经在筹谋想废了他了。
“所以这一场你可以不用去,因为铁定有阴谋和暗手在等着你,不过众目睽睽之下,他们也不敢用太过明显的手段……”
“儿臣去!”
卫傅突然道,他眼中还带着一丝惨然,口吻却十分坚定,“儿臣只要一日还未被废掉,一日就是太子,儿臣……会当好这个太子的。”
皇后眼中露出一丝赞赏骄傲的神色,嘴唇却微微有些颤抖。
她转过身去,挺着脊梁,捏着手心道:“你既已想好,母后就不再阻止了。众目睽睽之下,他们不敢用太过明显的手段,只能下一些阴手。马是最容易被人动手脚的,所以本宫提议都不用自己马,而是临时从侍卫们的马厩里挑。”
“本宫又提议增添一名护卫,不参与击鞠,只负责保护众位皇子的安全,可此事被甄贵妃借口驳了,说此举太有损大燕皇子们的威严。淑妃担忧五皇子,这次站到了本宫这边,贤妃也有所顾虑,最后折中成可带一名小太监,这次就让小喜子跟你去吧。”
说完这些,皇后并没有久留,挺着脊背往帐篷外走去。
临到门前,她突然又道:“你虽是太子,但也是本宫的儿子,从小本宫就教你一定要当一个合格的太子。这一次……要好好回来,哪怕当不好这个太子。”
皇后走了,留下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