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手叉腰,高挑眉梢,下巴高扬,夹杂着浓浓鄙视和不屑的语气叫着他小杂碎,又会在背后用小石头砸他,还淹死了他小时候养过的一只猫。
那时候他小,被杜氏毒打,被李府里的人轻视,心中悲痛难忍,深夜里也无法睡着,只有抱着那只小奶猫在怀里,才能感觉到自己还是个活物。
但就算这样一只和他相依为命的小奶猫,最后不晓得怎么被李令婉和李惟凌,李令娇他们看到了,指使着小厮和丫鬟们当着他的面淹死了那只小奶猫。
李惟元的手紧紧的握着,手指甲深深的掐进了肉里。
小扇还在那边哭着一边摇倒在雪地里的李令婉,一边哭叫着姑娘。又转头朝着李惟元这里嘶声的哭喊着:“大少爷,姑娘晕过去了,您快过来看看姑娘啊。”
谨言此时也从后面上前一步来,迟疑着小声叫了一声少爷,想来也是想让李惟元过去看看的意思。
李惟元眼角余光看到了他手中捧着的包袱,心里就想着,罢了,就算是今儿他收了她袍子和靴子的回礼吧。
于是他不再迟疑,抬脚快步的朝着李令婉和小扇走过去。
女孩的双眼紧紧的闭着,小脸煞白一片。有雪花落在她的脸上,不一会儿就化为一滴水珠,自她的脸上滑落了下来。
李惟元在李令婉的面前蹲了下来,然后伸手就来掐她的人中。
李令婉只痛的在心里大骂。
难道看到她晕倒了,下一刻李惟元不该是抱着她飞奔回他的屋子,然后又升火给她烤火,又倒热水给她喝,同时心里愧疚,她这都是因为在这样大雪的天来给我送袍子和靴子才会晕倒的啊。
但是这货上来就来掐她的人中,他妈的还这样的用力!
李令婉极力的忍着,想继续装晕。
她就不信李惟元会无动于衷。
但没想到李惟元冷淡的声音自头顶清晰的传来:“既然醒了那就自己站起来。”
印象中李惟元从来都是衣着寒酸,又不怎么同人说话,所以在小扇的心中大少爷只是一个灰色的剪影罢了。
但是现下,李惟元身上穿了她家姑娘昨儿才刚送过来的簇新的鸦青色素面缎袍子,脚蹬鹿皮鞋,踏着满地的乱琼碎玉缓缓而来,恍惚间便让小扇觉得,眼前的少年翩然俊雅,仪容不俗。
只是他看着她的目光实在是太阴寒了一点,周身的气质也太冷冽了一点。
小扇不敢再看,忙低下了头去。
李惟元这时已走到了小院门口,在她的面前站定,甚为简洁的问着:“她让你送了什么过来?”
我家姑娘好歹也是你的三妹妹,怎么你倒是上来就直接这样称呼她啊?
小扇心中腹诽着,但面上也不敢露出什么异样来。甚至是她连头都不敢抬,只是低头说着:“我家姑娘惦记大少爷冷,所以就特地吩咐奴婢给您送了一篓子木炭过来。再有这蜡烛和这麻饼也是姑娘让奴婢给您带过来的。”
李惟元低头看了看放在雪地上的那一小篓木炭,没有说话。
小扇提着一颗心,就怕他会跟昨儿上午一样,拿了这一篓子木炭劈手就给扔了。
但好在李惟元并没有那意思。他只是站在那里,不说话,也不动。
他做主子的都这样了,那谨言和小扇做小人的也就只能干陪着他站在这雪地里,不说话,也不动弹了。
一时都能听到朔风打着卷儿的呼啸而过,旁边的竹叶被吹的簌簌的响。
片刻之后,李惟元总算说话了:“听说你家姑娘病了?”
声音平静,没有一点起伏。
小扇偷眼瞄了一下谨言。定然是昨儿谨言听到了她和张嫂子说的话,所以回来告诉大少爷了。
她就赶忙的应了一声:“是。”
“现下她的病怎么样了?”依然还是很平静的声音,听不出来他到底是关心还是不关心。
一听李惟元问起这个,小扇就想哭。
小丫鬟嘛,没怎么见过事,一见李令婉烧的脸都红了,她只吓的脸都快要绿了。
于是她说出来的话就带了点哭音:“我们姑娘她,她现下还发着高热呢,脸都红了。早膳也没用,就喝了两口白米粥。就这她还一直催促着奴婢,让奴婢赶紧的跟您送木炭过来呢,就怕您冻着。”
李惟元一听就又没有说话了。
旁边的谨言心里就在感慨的想着,三姑娘真是好人啊。都烧成这样了还惦记着他家少爷冷不冷的事。
又过了片刻之后,李惟元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她的病,大夫看了怎么说?”
声音总算是稍微的有了一点起伏,不过小扇依然听不出来他这到底是关心还是不关心。所以她就老老实实的作答:“姑娘她压根就不让奴婢去请大夫,只说她过两日就会好,用不着大夫来看。”
“她是小孩,你们也是小孩?”这下子等小扇的话音才刚落,李惟元立时就发话了。且声音较刚刚大了不少不说,听着还尤其的冷,“还不快去告诉了老太太,让老太太请了大夫来给她看病。”
小扇就迟疑了:“可,可姑娘她不让奴婢将这事告知老太太。”
“不告诉老太太,若她病出个好歹来,到时这份罪你们担待得起?”李惟元这会的声音真的是完全的冷了下来。随后又低喝着,“还不快将她病了的事告诉老太太去。”
被他这样冷声的一喝叫,小扇只吓的一颗心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跳了出来。当下她也不迟疑了,哦了一声,随后转身就朝着老太太的世安堂飞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