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便放柔了声音,问着:“你这是怎么了?好好儿的怎么哭的这样伤心?”
林菀没有说话,她只是极震惊的盯着淳于祈在看。
眼前站的还是那个态度闲雅温和的淳于祈,可,可她怎么就是感觉有哪里不一样?
她蹙着一双眉想了片刻,然后恍然大悟。
她记得那个时候她被淳于祈一箭射死的时候他是正好弱冠之年,可现如今她瞧着他怎么倒像是有个二十六七岁的样子?
又想起昨儿她看到谨言的时候也是这种怪怪的感觉,她忽然就抬头,急切的问道:“你今年多大年纪了?”
淳于祈微怔,看着她的目光带了些许疑问。
赵琦玉身为他的表妹,怎么会不知道他现年多大年纪?
一旁的紫萱听了,赶忙的就开口说道:“回表少爷,姑娘昨儿碰到了头之后,以往的许多事一时都记不清了。”
淳于祈这才收回目光:“我今年二十七。”
二十七?!她这回去才七天,但这里就已经是七年了?若这样说,李惟元现如今也是二十七岁了?
林菀心中很是震惊。二十七岁,若无意外,李惟元这个时候已经做到了左相的位置上了吧?而这七年,也不晓得他过的如何?他心中是不是,是不是对她还那样的深情呢?那个时候他都差些儿也同她一起死了。
林菀想起那些,就觉得心里酸酸的。一时她都有冲动想要立时去找李惟元了。但想想自己的马甲已经掉了的事,她又自嘲的笑了笑,李惟元怎么可能还会喜欢她呢?她可是造成他一生凄苦的元凶啊。
于是她就有些恹恹的,提不起什么精神来,也不想再应付淳于祈了。
“我有些乏了,想歇息了。紫萱,你代我送送表少爷。”
她开口送客,淳于祈自然不好再待,说了两句客套话之后他便也抬脚走了。
昨儿下了一天的雪,今日雪倒是停了。但庭前瓦上积了一尺来厚的雪。偏生今夜月大,冷月寒星,幽微雪光,看着就觉得冷,也觉得心中甚是凄凉。
一阵凛冽夜风吹过,淳于祈右手握成拳,抵在唇边低低的咳嗽了几声,伸手拢了拢身上披着的狐裘。然后他双手轻拢在袖中,立住,抬头望了一眼空中的那弯冷月,复又抬脚慢慢的往自己的院子里走。
等他回了自己的屋子,一直紧跟在他身后的长青立时就赶上前两步打起了门口吊着的夹棉厚门帘,请他进去。
淳于祈微低了头,随后一径进了自己的卧房,坐在临窗案边的圈椅中,眼望着窗外的那一丛翠竹出神。但不一会儿的功夫,他又是一阵闷声大咳。长青在旁边听了都觉得心里难受的紧。
这些年每逢阴雪天气侯爷便总是要这样咳嗽的,看过了多少有名的大夫总是不见好。若长此以往,可怎么是好?
眼见淳于祈还是咳嗽,且还咳的越来越厉害,长青赶忙的走到桌旁,打开了保温桶,提了里面放着的紫砂茶壶出来倒了一杯温热的水,走过来双手递给了淳于祈。
淳于祈伸手接过,喝了两口茶水,那咳嗽这才慢慢的止住了。
他将手里的茶杯递给长青,长青伸手接过了,又看了看他的脸色。
前两年淳于德上了一封章奏给皇上,将自己永欢侯的爵位传给了淳于祈。而去年,李惟元升任了左相,淳于祈也升任了右相,只是两个人势如水火,大有不死不休的意思。而今儿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那李惟元碰着淳于祈的时候忽然发难,淳于祈又没有防备,差些儿就被他给绕了进去,结果气的咳嗽较往日更厉害了。
长青想到这里,就小心翼翼的说道:“侯爷,那个李惟元,您理会他做什么呢?犯不着为他生气,还是保重您自己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但其实长青心里也明白,说到底,李惟元和自家侯爷闹成这样,还是为了李姑娘的死。但李姑娘都已经死了七年了,早被李惟元烧成了一捧飞灰了,他们两个人又何必要为了一个死人置气呢?
“你不懂,”淳于祈却是低低的叹道,“我和李惟元之间,命该如此。”
固然是为了李令婉,但他和李惟元之间这样一辈子敌对又何尝不是早就被设定好的命运?而设定这个命运的人偏偏又是她......
淳于祈紧紧的捏着手心。
这样的事纵然是他现在想起来也觉得荒谬的,但却又不得不信。
这些年他也试图过去找大觉法师问一问这事,但很可惜,李惟元早就遣人将大觉法师护的紧紧的,等闲人是再见不到大觉法师的。他又翻来覆去的将李令婉同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掰开了揉碎了来想,越想他便越相信了这事。
李令婉对他的喜好真的是清晰的让人可怕。而且那时候她临死的时候还那样郑重的求他,让他往后能饶李惟元一命,显而易见她心中是晓得李惟元往后的结局的,不然她如何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而那个设定了他和李惟元出来的人,她离开已经足足有七年了。
淳于祈抬头看着窗外翠竹叶面上的积雪,怔怔的想着,那个时候大觉法师说有法子让她再回来的,但现如今都已经过去了七年了,她怎么还不回来?她到底还会不会再回来?会不会等他满头白发,行将就木的时候,都再不能看到她一眼呢?
想到这里,淳于祈不由的就觉得心中大恸,紧接着又是一阵闷声大咳。
一夜咳嗽之声不断。等到次日他起来开门的时候,发现空中不知何时又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花来。
作者有话要说:婉婉:我就在你身边然而你却没有认出我。。
我觉得前面有一位小天使说的好,婉婉是淳于祈深爱的女子不错,但婉婉对于冰哥而言那就是他的命,所以不管什么时候冰哥都能一眼就认出婉婉来,哪怕她换了个壳子,但是淳于祈就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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