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惟元面上的表情忽然一凝,握着铜火箸的手禁不住的抖了一下。
原本他刚刚心中满是滔天怒火,差点都没有控制住自己,抬手就将手里的铜火箸向着李令婉砸了过去,但是他忽然就听到了李令婉又轻又柔的声音:“哥哥,你痛不痛?”
她清澈纯净的双眸这样满是关心的看着他,面上的表情也满是心疼。
下一刻李惟元生硬的别过头,不再看李令婉。双唇也是抿成了一条直线,一句话都没有说。
但李令婉得说话啊。李惟元这样被自己的亲生母亲毒打了,他心里一定很难受。这个时候就是趁虚而入的最好时机了,不趁现在攻下他那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于是李令婉就问着:“哥哥,你这里有没有什么能散瘀活血的药膏子?”
“没有。”
很生硬的回答。李惟元依然维持着扭头看其他地方的姿势,压根就不愿意转过头来看她一眼。
李令婉只气的暗暗的咬牙。这种热脸贴冷屁股上的感觉真的是谁尝谁知道。
但是有什么法子,她惜命啊。还是那句话,先保存好自己,等到以后李惟元疯了,落魄了,她再好好的和他算算这笔账。
“小扇,”李令婉就回头问一直站在一旁的小扇,“咱们那里有没有能散瘀活血的药膏子?”
小扇想了想,然后回答:“有的,姑娘。”
“那就好。”李令婉点了点头。随后又吩咐着她,“你现下受累跑一趟,去咱们那里将散瘀活血的药膏子取了来。再有,拿些糕点和瓜子之类的坚果过来。”
刚刚她看过了,李惟元这里可是什么吃的都没有。这长夜漫漫的,她还不得饿死啊。而且有了瓜子这些,大家对坐着一起边磕瓜子一边闲话,很容易增进彼此之间的感情。
小扇答应了一下,然后提了自己先前手中提的那盏竹篾绵纸灯笼就要走,但李令婉又叫住了她。
“外面风大雪大,你这个灯笼里的蜡烛容易被吹灭。提了我的那盏琉璃绣球灯去。”
这年头琉璃可不易得。这盏琉璃绣球灯李令婉平常爱惜的跟自己的眼珠子似的,轻易都不让人碰。所以现在听到她说要自己提着这盏琉璃绣球灯照路,小扇就有些懵了。
片刻之后她才双手乱摇,急着解释:“不,不,姑娘。奴婢是个粗心的,手又重,万一跌碎了这盏琉璃绣球灯,那可怎么是好?”
到时就是卖了她也赔不起啊。
但李令婉起身拿了桌上放着的琉璃灯,然后丝毫不在意的就往小扇的手里塞,又笑道:“跌了灯值钱?跌了人值钱?再怎么样,你这个人可比这灯值钱多了。”
小扇一听,当下只感动的眼眶都泛热了。
“姑,姑娘,您可真好。”她哽咽着说了一句,随后才手里提了那盏琉璃琉璃灯转身出了屋。
李令婉一直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口,随后才收回目光来。
只是一转头,就看到李惟元不辨喜怒的目光正在看着她。
刚刚李惟元一直在旁边冷眼看着李令婉和小扇的一举一动,听着她们之间说的每一个字,然后他就发现,其实李令婉在和别人说话的时候都是很自在很放松的一个状态,唯独对着他说话的时候是很小心翼翼,仿似都恨不能字斟句酌一样。而且最重要的,他也发现了,李令婉并不是只关心他一个人。她关心她身边所有的人,包括小扇这样的一个小丫鬟。
这种认知就让李惟元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为什么李令婉就不能只对他一个人笑?为什么李令婉就不能只关心他一个人?
心里愤怒的熊熊火焰在烧着他的理智,不过被炭火映的红红的脸上还是平静一片,只是握着铜火箸手很用力,导致手背那里的青筋有些突起。
但是纵然他什么都没有说,李令婉还是敏、感的察觉到了他的不高兴。
有什么办法?她也觉得很无奈啊。原本她好端端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可是现在小命捏在李惟元的手里,她就不得不时时刻刻的关注着他了。
然后李令婉想了想,还是什么都没有问。
谁晓得李惟元到底因为什么不高兴?刚刚她已经是触到了他的逆鳞了。当她不晓得呢,当时他都差点暴起,直接将手里拿着的铜火箸砸到她的头上来了。
想想被铜火箸砸头的滋味,李令婉就觉得毛发皆竖,浑身打了个寒战。
于是她也不看李惟元,只是低着头,专注的看着自己裙摆上绣的折纸玉兰。
她心里可愁眉苦脸了,觉得自己前途一片黑暗啊。
其实这两日她也有想过不能只走讨好李惟元这一条路来改变原身未来的悲惨下场,太特么的累了。可以充分利用她熟知原所有内容的这个金手指,然后找到李惟元的对头来对抗他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