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沉还是抱了。
谢停云缩在宁沉的怀里,小声叫道:“哥。你别生气。”
“……”
谢停云很少这样喊他,一喊宁沉就莫名生不起气来。
宁沉低下头,捏了捏谢停云的脸,说道:“终于肯把我当哥了?把我话当耳旁风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喊我哥?”
谢停云理亏不说话,就拿一双黑漆漆的眼眸看着宁沉。
宁沉被他这样盯着看了半晌,随后哼了一声,一把揪住小孩的脸颊,装模作样地咬了一口,压低声音威胁道:“不听话的小孩是会被吃掉的。”
谢停云捂住脸,震惊得说不出话:“……”
不是,宁沉从来不唬人是吧?
宁沉捏了捏小孩有点肉的脸颊,散漫道:“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就当这钱是借你的,长大后工作了再还。你现在高中都没毕业,居然还想着出去打工,像话吗?”
“……”
谢停云在他怀里安静半晌,默不作声地往宁沉怀里钻得更深了。
这个姿势不知保持了多久,宁沉听见怀里的小孩闷闷说道:“谢谢。”
谢停云上了高三之后,显而易见地更忙了。
宁沉每周都逼着他花钱,每周没花达标的钱全在谢停云放假的时候给他花回来,并且宁沉的花钱方式往往比谢停云还要大手大脚,久而久之谢停云也就乖乖按照宁沉的意思去做了。
自从霸凌谢停云的那位富家子弟因为牵扯到人命案件,被送入局子之后,学校里面便在没有人敢明目张胆地干这档子事了。
谢停云度过了紧张而繁忙的高三时期。
这期间,宁沉不知为何变忙了,以前宁沉大部分都是在家待着打游戏睡觉,然而从谢停云上了高三之后,宁沉就开始忙起来了。
谢停云的假期从每两周放两天,缩短到每两周放一天半,到后面学校提倡大家一个月回一次家,周末正常在学校休息学习。
高考犹如达克摩斯利剑般悬在头顶,时间恨不得一分掰成两半用,连睡觉都要把笔记塞进枕头下面,企图让知识渗透进学到转不动的大脑之中。
但是谢停云依旧坚持两周回一次家,风雨无阻。
好在谢停云在班上的成绩一直都是稳坐前三,老师劝说无用之后,便也批了他的假条。
宁沉自己一个人独居惯了,他数了数自己的存款,本来他前些年赚的钱够他自己下半辈子花了,但是如今宁沉又捡了个小孩回家。
如果加上谢停云的话……那好像就不太够了。
谢停云虽然在法律意义上已经成年了,但是他这个情况相当于没有父母,他自己一个人在没有经济来源的情况下还要面对压力巨大的高考……
谢停云今后怎么过啊?
这日子想想就过不了。
宁沉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善心泛滥的大好人,但是这个孩子的出现,又实在是太过
出乎意料。
反正捡都捡回家了,还能丢出去让他自力更生不成。
宁沉自认不是烂好人,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于是宁沉收拾收拾剩下的存款,出去创业去了。
他留了一点预算的钱财,全部存进了谢停云的卡里,这些钱足够谢停云在接下来的一年里专心高考,不用为生活费和资料费发愁。
再然后,就是天昏地暗一样的忙。
忙到他有时候都忘了谢停云什么时候放假回家,经常深夜两三点回家的时候,才看见谢停云趴在客厅的桌子上开着台灯做卷子。
最冷的月份已经过去,天气陆陆续续已经开始升温,谢停云穿着柔软的t恤,黑色长裤静静垂在瘦削的脚踝旁,头发有些长了,没怎么搭理,于是柔软地垂了下来,遮住了部分的安静眉眼。
客厅里只有谢停云面前的台灯亮着,周围逐渐陷入一片漆黑,昏暗的后墙上打出了一道拉长的黑色人影。
那两个畜生父母消失的一年里,谢停云从只到宁沉腰部高,飞速长到了宁沉的胸口,前十八年的营养不良在这一年里似乎终于消失了,从曾经那个瘦骨嶙峋的骷髅架子长成了高高瘦瘦的少年,起码在向宁沉讨要拥抱的时候,宁沉已经能够感受到少年抱着他腰的手臂开始有力了起来。
谢停云低下眼眸刷卷子的时候安静又专注,只有笔尖在纸上摩擦而过的刷刷声,还有偶尔翻动卷子时发出的哗啦声响。
然而宁沉最近实在是累坏了,推门而入的时候看见在客厅刷卷的谢停云时明显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今天好像是周五。
……不对,过了十二点,应该是周六了。
宁沉把门关上,在玄关处换了鞋,累得打了个哈欠,随口道:“放假了?”
谢停云见宁沉回来了,手里的卷子往本里随便一夹,然后起身去给宁沉倒了杯温水,“嗯。下午上完课我就回来了。”
宁沉不爱喝温的,他抿了一口立刻放了下来,撺掇着谢停云去给他搞冰饮:“不想喝这个。冰箱里是不是还有可乐?”
谢停云嗯了一声,转头去给宁沉倒了一杯热水,并且在宁沉开冰箱前堵在了冰箱门口,默不作声地把热水举
到宁沉的面前。
宁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