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逸之在林向晚取掉隐身符后,看到她时愣了一下,表情显得有些呆滞:“奇怪,你为什么在这里?我刚刚都没有看清楚。能再演示一遍吗?”
林向晚嘴角微微抽搐,这和当初钱北误会她是魔术师一样,让她觉得无力解释。
环顾四周,确实没有尹茂的踪迹后,林向晚才轻轻开了口:“你在这人世间还有什么留恋的事情吗?还有什么遗憾吗?我或许可以帮你。”
“嗯?”张逸之虽然还是在笑着,但显然他眼中的笑意已经变了味道。从最开始的带点惊奇,成了如今有些嘲讽的模样。
林向晚承认,这样跳过剧情直接和造梦者对话,是有些不按套路来,还破坏了《重回》的游戏机制。可她如今实在不想磨磨蹭蹭,只想着要是可以速战速决就好了。
“我想帮助你完成你未完成的事情。”林向晚沉吟片刻,再次说道,“我不知道这么说你能不能理解……你现在做的这一切,并不能改变什么。死去的肉体已经死去,虚无的灵魂依然虚无。”
张逸之微微皱眉:“你在说什么?”
他的表情不似作假,一时间林向晚倒是陷入了沉默。
林向晚曾经经历过的两个初级副本里,范逸明和宁溪都是到了夜间才用能力改变空间,而张逸之在酒店包厢前的所作所为已经表明,他很清楚自己有掌控副本的能力。
“我……”
不等林向晚继续沟通,浓重的血腥味刺激着鼻腔,张逸之的身影也从眼前消散。
林向晚定睛一看,她所站着的地方就是尹茂的房间,尹茂躺在床上,身上被划开了数十道口子,鲜血淋漓。他的一双眼睛紧盯着天花板的方向,像是没想明白为什么死的是他。
此时,好感度榜单上尹茂的名字已经消失,预示着被淘汰的是谁。
还是来晚了。
林向晚站在尹茂床边,心中却并无遗憾。
大师兄谢山想着济世救人,觉得哪怕是混蛋也应有为自己辩护的机会;
二师兄司云则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只要不是十恶不赦的恶魔,他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林晚相较于两位师兄,态度更加鲜明,对于作恶多端之人,她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还指望她拼尽全力去营救?那就是做梦。
林向晚来找尹茂,更多的是为了确认淘汰细节,看看造梦者会不会出现在淘汰现场。
既然得到了答案,她也不多留恋,迅速离开现场,等待第二天的太阳升起。
……
第二天一早,江雪迷迷瞪瞪醒来时没在屋子里看到林向晚,心里一惊,她本身就不是一个胆子很大的人,每次玩《重回》的时候,都会跟在别人后面捡漏。
如果不是因为那次和林向晚一起通关,江雪甚至怀疑,有生之年她还能不能开启除了新人副本以外的其他等级副本。
这一次也是因为刚好遇见了林向晚,江雪才觉得没那么可怕,谁知道第一晚她的大腿就被“淘汰”了。
想到林向晚两次带着她从火场出逃的场景,江雪心里越发难过起来,情绪上来了怎么也止不住,坐在床上就开始掉金豆豆。
以至于,等林向晚从洗手间出来时就看见了个泪人,她多少有点慌张:“这是怎么了?谁惹我们小雪难过了?”
江雪看着突然出现的林向晚,哭泣的动作停了一瞬间,没忍住,冒了个鼻涕泡泡。
林向晚忍俊不禁,笑出声的同时也彻底惹怒了江雪。
一个枕头迎面飞来,林向晚波澜不惊地接住,却被第二个继续飞向她的枕头砸了个正着。
江雪红着脸问道:“有那么好笑吗?”
“不好笑,一点都不好笑。”林向晚的求生欲迅速上线,赶忙安慰小朋友的情绪,末了还不忘感慨道,“我被淘汰,你就这么难过啊?”
“我是为了没人保护我才难过,才不是因为你被淘汰!”江雪辩驳着。
林向晚摸了摸鼻子,心想,果然是早上这一出惹怒了小孩。小孩子嘛,最难哄了。
想这事的时候,林向晚已然忘了,她比江雪还小。
等江雪收拾完,二人一起从房间出来,刚好遇上从走廊另一头跑来的家彭泽。
见到林向晚还活着,家彭泽倒是没有太多惊讶,从快步变作慢步走到二人跟前,他才说道:“尹茂死了。”
早上起床的时候,他与姚济发现好感度排行榜上的顺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最重要的是——尹茂的名字消失了。
出于印证的心理,他们特地叫上王池一起去了尹茂的房间,尹茂的房间门口留下了一串血脚印。脚印的颜色越来越淡,像是渐行渐远的模样,却已经昭示了尹茂遇害的事实。
家彭泽过来,一是确认林向晚的状态,二是为了喊她们一起去尹茂的房间门口汇合。
江雪听得糊里糊涂,直到打开排行榜,她才惊讶地问道:“小晚,你这怎么第一名了?还有,我居然第二诶!”
林向晚也说不清楚这榜是怎么回事,毕竟她本人昨天晚上还觉得十拿九稳会等到“淘汰”。
等他们三人一起到达尹茂房间门口时,王池和姚济的脸色都不太对劲。
家彭泽见他们都一脸怒气,不由问道:“发生什么了?”
“刚刚我们想着,要不要去前台拿房卡,或者看看能不能离开……”王池面色沉沉,“但所有的出口都被封死了。”
“不会吧?”家彭泽一愣,“那电梯总能用吧?”
“显示维修中,停止使用。”王池说着,目光落在了林向晚身上,“如果我们昨天不进来,说不定就不会被困在这里。”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江雪闻言,就像被惹怒的小猫,张牙舞爪地想要给他点厉害看看。
“我是什么意思,你们再清楚不过了。”王池冷静地说道。
王池的想法符合常人在遭受危险环境时会产生的疑问,事实上,林向晚对于这样的状况也早就有所预料。只不过,她并不打算将所有的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