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个下午,胡氏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好不容易到了天黑,她终于松了一口气。
梅氏已经被抓进县衙差不多有半日时间了,到现在都没有动静,看来那梅氏大抵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也可能是进去就被人打板子了,根本没顾得讲。
甭管是怎么回事,胡氏都衷心地祝愿梅氏直接一顿板子被打死最好,虽然她早就做好若是梅氏说她栽赃陷害,她该如何反驳的准备,但能少一事是一事。
就这样辗转反侧一整夜,夜里胡氏总是做梦,梦很短,俱都是她的谎言被人以各种方法识破,被抓进大牢打板子砍头的事情。
第二天醒来,发现眼下好一片乌黑,她拿了镜子照了一下,好多年没擦脂抹粉的她,摸出那盒已经不知道放了多少年的脂粉,悄悄地在脸上涂了一层。
今日大房没有出摊,整个家里安静得厉害。
现如今所有人都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其他人倒是没多想,只是怕二房一家子会上门找茬,所以都躲在房里也没有出门。
邱翠荷跟卢广仁说,你娘做事不考虑,也不知道二叔家会怎么恨咱们。
卢广仁让她少说两句,在他娘面前提都不能提这事。
一上午,胡氏总是往三房那边瞅,只可惜乔氏和卢明山进进出出几次,都没有搭理她,不过倒也没有什么异常。
见此,胡氏更加放心了,乔氏不是个沉得住气的。三房向来和二房走得近,若是二房那边有什么动静,三房不会如此安静,大抵二房那边是暂时顾不得自己了。
中午,胡氏正在灶房里做饭,就听见院门那处响起一阵嘈杂声。
她放下锅铲,去看怎么回事,就见走进来几名官差,身后跟了许多村民。
“谁是卢明川和胡桂花?”
胡氏当时就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有人举报说,前天看到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去你家小摊子买过豆浆,形容样貌与死者有些相似,现在传你们夫妇二人去一趟县衙。”
*
梅氏被抓去县衙这事,外面并没有几个知道。
直到卢家大房两口子也被抓,大家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原来竟是卢家豆浆吃死了人!至于是哪个卢家豆浆吃死了人,大家暂时还不知道,左不过两个都姓卢,还是亲兄弟。不过大家还是倾向于是卢家大房,毕竟卢老汉家在县里卖豆浆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以前也没见出事,怎么卢家大房往旁边一挪就出了事。
卢老大抢自家弟弟生意,抢到别人家门口的事,终于暴露了出来。事后,大家乐此不疲地议论着,说到这里都会说一句该!
大房两口子被抓走后,卢家其他人宛若天塌了一般,尤其是卢老汉和崔氏,那叫一个六神无主,心神俱乱。
可哭归哭,闹归闹,事情还是得解决。
卢老汉拿出手边仅剩的一点银子,又让大孙子将大房的银钱都拿出来,让他去县里打点打点,看能不能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卢广仁是下午走的,直到第二天才回来。回来后他对卢老汉摇了摇头,说钱倒是花了不少,可连县衙大门都没进去。
卢老汉想了许多,想过身边所有能用上的人,可一个种地种了一辈子的乡下人,又哪里认识什么有本事的人。不禁想到了老二家,又想到那个叫韩进的姐夫是县里的捕头,遂对卢广仁道:“去请你二叔来一趟,就说是我叫他来的。”
不一会儿,卢广仁就回来了,整个一大黑脸,嘴角也青了一块儿。
“爷,二叔不来,我还挨了卢广义一拳头。”
“真是作孽啊!”
卢老汉跺跺脚,背着手出去了,显然打算自己亲自跑一趟。
门被敲开了,露出的是卢广义的脸。
卢老汉堆着笑:“义小子,我找你爹有事。”
卢广义神情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回头叫了一声,不过却并没有让卢老汉进去。
很快,卢明海就出来了。
望着自己爹,卢明海的神情有些复杂。
“你咋来了?”
卢老汉忽视掉因为没被请进去心中升起的那点不舒服感,强笑道:“我来是想问问你媳妇……”
在儿子冰冷且陌生的眼神下,卢老汉突然有一种说不下去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