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部表情太久没有这么放肆了,于韧觉得自己的脸都是木的,而且极其僵硬。
可她想笑一笑,他们那么好。
这是一个生疏而又包涵满腔真诚的笑容,脸部的肌肉被重新调动,往耳边提拉,因为滞涩,唇瓣带着些许颤意;她的眉眼却是很温顺而又自然地柔和弯曲,眸子里溢出温暖。
周身的气息因为笑容出现了变化,平淡暗含冷漠、乖顺藏匿棱角的气质如同清晨被第一缕阳光越过的黑暗和深沉,一下就敛去了,最后变成了一个温暖的像是小太阳一样的女孩。
是严寒深冬里温柔散发暖意的太阳,不烈、不刺目,温和而又轻柔;
是个顶着一头不羁板寸看起来半分不像女孩的女孩。
光幕里的姜飒看到这个笑容只觉得,可真好看啊,有几分治愈,和初见的于韧完全是两个模样,有几分舍不得打破这一刻的宁静。
而唯一在于韧身侧的姜崚远,是距离她最近,目睹她在听到他们做的事情之后,从无措到明媚地笑起来全程的人。
他的内心总结起来就一个字——“酸”。
明明他才是照顾了她一夜的人。他想。
姜崚远再次察觉自己的不对劲,却只是安静地垂眸,似是不在意。
这边的戈汵清晰地听见心脏“扑通扑通”的跳跃声,喜欢的妹妹笑起来是一件很令人没有抵抗力的事情。
她眨巴眨巴眼睛,可一想起这几天的兵荒马乱,以及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哪怕很多时候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她也忍痛拒绝这个试图通过任何行为祈求原谅的人。
戈汵和吃惊的蒲岱对视一眼,吃软不吃硬、遇软得傲娇的戈汵率先恢复原貌:“鱼崽,你别笑。这事等你回来再说,你休想把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于韧收起笑容,抿抿嘴巴,应了声“哦”。
她想戈汵又生气了,等她回去就哄她。
也几乎是一瞬间,戈汵就被于韧收敛的情绪所困扰,颇有点“这憨憨怎么不再求求自己,这就泄气了”的茫然。
就像戈汵不能理解于韧是一就是一的直球行为。
而于韧同样不能理解戈汵的傲娇,和她的一点点矫揉造作,这是只有亲密的人才会毫无保留袒露出来的情绪。
因为不在身边,于韧感受不到戈汵最清晰的情绪反馈,只能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时候原本还在吃惊的蒲岱,不得不说他真是很好地起到了承上启下的作用。
这个老二完美地衔接了老大和老小。
这种时候,两个姜姓人士,很明显地就发现,这场对话莫名地插不进去,哪怕连接这场对话的是他们两位的光脑设备。
场面有几分停滞的时候,听到蒲岱含笑着对于韧说:“鱼崽,下次你出门可得跟我们说一下?”
于韧点头。
她只是不习惯和人报备,因为太久不跟人一起生活,并不是不会。
更何况这次的事情,她已经意识到她不再是一个人,又有人愿意关心她了。
“嗯,那就行。”蒲岱煞有其事地看了眼戈汵,在戈汵身后指手画脚,偷摸指了指故作矜持的人,身体微微后退半分,脸上的表情生动地挤眉弄眼几下,对于韧说,“鱼崽有什么事情等你回来再说好了。”
因为蒲岱的这个动作,于韧的眸子开始闪烁起来,那是开心的前奏,于韧重重点了点头。
之前于韧就觉得两个人的组合和大爸、小爸很像,这一刻搞怪的蒲岱似乎真的和大爸重合,而另一边生气的戈汵则是和皱眉抿唇的小爸身影交错。
不记得是什么原因了,总之小爸被她惹恼了,她在绞尽脑汁地挽回这个大朋友,但效果甚微。
在小爸似是愤怒离席后,大爸也是变换着生动的表情告诉她,她的小爸只是傲娇,其实没有生气,他在为自己做面子工程。
于韧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就被拉去睡觉了。理由是,小孩子不能熬夜。
可后来她也没机会问了。
因为她记得那天是最后一次外出任务的前一天。
这一刻,于韧被蒲岱的举动神奇的安抚,忽然就不懊恼曾经没来及做的事情了。
这是和人的相处之道。于韧想。也许这就是大爸要告诉她的事情吧。
别担心,别纠结,他是你最亲的人,爱一直都在。
……
后来的一切很顺利,戈汵和蒲岱感激地告别姜飒,回救济站了,干劲满满地横扫垃圾场。
今天已经9号了,他们也要正式开始干活了。
而这边的姜飒跟姜崚远解释了一下,就决定归队,反正就像明楝说的,这里还有十一,或者说这次的阿远有人陪他。
这个有勇气独自前往荒野区的小孩,不见得会是累赘,也许是最好的辅助也不一定。
更何况,她的大外甥阿远,似乎真的很喜欢这个小小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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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还能吃得下吗?”姜崚远眉头紧蹙地看着于韧,“早上刚喝过营养液,有饱腹感就可以不用吃了。”
于韧咀嚼着嘴巴里的絮岩柳根茎,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