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慈主动提出射杀刘备也是无可奈何之举,纵观江东各郡所任太守之人无不是孙氏族人。
除孙权任会稽太守外,庐陵太守孙辅、豫章太守孙贲、庐江太守孙河、丹阳太守孙翊皆是孙策近戚,唯有吴郡太守朱治、建昌都尉太史慈不是孙姓之人。
朱治何许人是也?
他虽不是孙氏族人,也不属于孙氏外戚,但其地位却与孙氏族人没什么区别。
从孙坚起兵时,他便投身于孙坚军中,随其南征北战。伐董之际,于阳人破董卓,攻入洛阳,后又拜为行督军校尉,率步骑帮助陶谦征讨徐州黄巾军。
在孙坚死后,朱治被马日磾表为吴郡都尉,屯兵钱塘,不仅照顾过孙氏母子,还建议过孙策下江东。当孙策下江东之时,从历阳入丹阳,朱治则从钱塘攻吴郡,击败吴郡许贡,领吴郡太守职。
若从功绩及资历来看,朱治为孙氏效力十几年,作为下江东战略的发起人,又是攻克吴郡的主力,朱治早已成为孙氏的核心人员。
孙权上台后为了拉拢朱治,干的第一件事便表朱治为扶义将军,将娄、由拳、无锡、毗陵四县作为朱治的食邑,允许他自行委任官吏,恩宠至极。
因而若把朱治算入孙氏族人中,唯有太史慈身份尴尬,他作为外姓族人,又是归降将领,只不过受孙策恩宠,得以领兵万人,统辖六县,享太守之权。不知多少人盯着太史慈手上的兵马以及地位,其中就包括作为君主的孙权。这也是为什么,太史慈在临终前感叹大业难成的遗憾。
他病故之后,孙权不像对待其他人一样,让其子太史亨继承部曲,而是收了太史慈的兵权,让其子太史亨出任职。没了兵权,太史一族在东吴国中地位的下沉属于必然。
因而如果他不自证清白,等到孙贲上疏到孙权手上,即便太史慈是清白之人,也如同裤裆掉黄泥一样,不是屎也是屎。
带着自证清白的念头,太史慈率百余骑出营,让孙贲率亲信数十人尾随其中,请刘备出营相见。
营寨内,刘备收到太史慈见面的邀请,便喊来霍峻、徐庶等人商议这件事。
望楼上,刘备观望太史慈的骑队,问道:“诸君以为子义邀约是为何意?”
关羽捋着长须,微眯眼睛,说道:“子义所带兵马太多,骑队之中似有杀气,兄长不可轻往。”
徐庶打量半晌,也说道:“主公,我军前日夜袭孙贲营垒,太史慈今唤主公出营,当有自证清白之意,当小心行事。”
刘备在送完抹后,不再隐瞒计策,而是将霍峻的离间计告知亲信左右。当众人了解霍峻所献计策的内容,便感慨霍峻所献计策之高明,其步骤之阴险,堪比战国纵横名士。
“仲邈以为如何?”刘备问道。
仔细打量观察太史慈的骑队后,霍峻说道:“实如关将军、元直所言,将军不可前往。”
说着,霍峻指着骑队中骑着高头大马,被众人隐隐簇拥着的孙贲,说道:“前夜我军强攻孙贲营垒,太史慈不曾救援,已让孙贲生疑。昨日将军又抹与太史慈,孙贲安会无动于衷?”
“太史慈邀约必有害将军性命,以求其无勾结我军之意。若峻所料不差,孙贲必在骑队当中,且那身着铁甲,头顶缨盔,骑乘大马,居众骑之中者,当是孙贲,今出营观太史慈举动。”
刘备微微皱眉,问道:“以仲邈之见,备当如何为之。”
霍峻手握剑柄而笑,说道:“峻以为可将计就计,让那太史慈自证清白不成,反受其害。”
刘备眼睛发亮,问道:“计从何出?”
“我等既知孙贲身藏骑队当中,何不如分别挡住太史慈,又别遣一骁将冲阵看能否取孙贲首级。若孙贲身死,其众安能相助太史慈。即便孙贲不死,亦能让其怀疑太史慈心怀异念,有勾结我等之意。”霍峻说道。
刘备深吸了凉气,说道:“若按仲邈之策,子义便跳入大江之中,也难洗清冤屈。”
“正是!”
刘备叹了口气,说道:“倒是可惜子义了!”
相比于刘备的叹息,徐庶颇是激动,说道:“若能破孙贲、太史慈二人联军,则豫章可下,请主公速行之。”
刘备非是优柔寡断之人,其虽有仁义之心,但也不是迂腐之人,知道以何为重,否则他早就在这乱世中身首异处了。
刘备看着愈发着急的太史慈,用手狠狠拍了下栏杆,吩咐说道:“云长率骑卒出战,拦住太史慈。翼德纵骑破阵,看能否斩杀孙贲。”
关羽神色微正,拱手应道:“诺!”
应下后,关羽顺着木梯下了楼,迅速喊上张飞及左右亲信百余骑出了营寨。
营外,太史慈挽着缰绳,颇是着急,时不时看向营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