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已经过去那么久,记性不太好的林格,却还是容易因一句话想起林誉之。
她都?怀疑自己是否患了“超忆症”。
事实上?没有。
林格在电梯里等待的时候才察觉自己弄丢了唇膏,还没等她打电话,王霆主动打给她,告诉她,说唇膏在车上——或许是她取手机时不??心掉出。
王霆约她明天中午一同吃饭,届时把唇膏还给她。
林格说好。
叮——
电梯门开了。
林格手中的手机还没放下,就看到坐在换鞋凳上的林誉之。??穿着??出归来的黑色风衣,坐在上??,微微眯眼,看?她,笑:“回来了。”
林格叫了一声哥。
林誉之看她手机:“??谁打电话?”
林格说:“王霆。”
“嗯,”林誉之颔首,“王阿姨??那个??胖子?”
“??现在不胖了,”林格纠正,“你们见过,忘啦?”
林誉之说:“可能太晚了,我有些记不清了——怎么回来这么晚?”
林格说:“路上堵车。”
谈话间,林誉之抬手,自然而然地去接妹妹的包??大衣,林格的??包还开着口,东西乱鸭鸭地堵在开口处。??顺手合上包盖,啪嗒一声扣好暗扣:“怎么还????时候一样,丢三落四——没丢东西吧?”
林格去解指纹锁,握紧门把手,打开:“也算没丢吧,今天掉出来一支唇膏。”
“幸好是掉出来的,”林誉之拎着东西,跟在妹妹身后进??门,灯光在??睫毛上落下柔??光彩,眼睛隐在黑暗中,??笑着说,“有些男人,想?故意创造机会接近女孩子,会故意偷了她们的东西放在身边,届时??打电话联系女孩子,一边提醒——证明自己拾金不昧,一边又约女孩子吃饭,创造进一步的接触机会。”
林格愣了一下:“啊?”
“不过现在没人用这么又油腻又下三滥的方式了,”林誉之笑,“也就一些幼稚的男大学生用一用。往好听了讲是争取机会,往坏处讲就是偷盗??借机骚扰——喝水吗?”
林格下意识问:“什么水?”
“解油腻的莲子芯水,我刚才出门前刚煮好的,”林誉之说,“你最近不是失眠么?喝莲子芯水最有用,安神顺气。不像奶茶那么甜,那么多添加剂,也不会像茶那样影响你的正常休息。”
林格说:“你怎么知道我最近失眠?”
“昨天吃饭时说的,”林誉之微笑,“忘了?”
这样说着,??去了料理台前,给林格倒了一杯。
莲子芯是晒干的,冲泡后有淡淡的、几乎察觉不到的香味。
林格想不起自己有没有同林誉之提到失眠这件事,只??杯子捧在手中,低头细细嗅,问:“哪里来的莲子芯?”
“去年我去了一次扬州,在以前我们常去的那个?婆婆边买了莲蓬,回??后剥出来的,”林誉之说,“莲子煮熟吃了,这些莲子芯,原本想晒干了送给林爸,??血脂高,最适合喝这些东西。不过后来忘了,今天才想起——你真有口福。”
林格喝了一??口。
味道的确清雅,明显尝出来的鲜,她怔怔:“你去年回扬州,爸妈都没??我讲。”
“其实??们也不知道,别怪??们,”林誉之说,“?怪就怪我,那个时候,我还没调整好心态,也不知道该怎么???你。”
林格微微侧脸:“现在想好啦?”
“想好了,”林誉之含笑,“不会??改了。”
林格近期常常有些恍惚的错觉,似乎自己又回到了??林誉之刚开始的那个阶段。她自己都不好形容那??兄妹不是兄妹、情侣又非情侣的氛围。??们之间从没有光明正大的表白,始终都是见不得光的关系。
两人都把“发生关系”视作一件最能表达爱的方式,在身份失衡的密闭空间中,清晰明白彼此是??人,却又急迫地依靠做,爱来尝试摆脱这些强力约束。?把?方??自己都弄死一般地暴烈爱,一如即??攀上最高峰时的急切,妄图通过最终点炸开的烟花??失态浪潮来掩盖一切的苦恼。好像只有在大脑完全空白、宕机之时,??们属于兄妹的记忆才会?完全清理。
那时候的林誉之别别扭扭的,一开始都不?开灯,好像?不想让她看到哥哥的身体。这??掩耳盗铃的做法同样发生在林格身上,她不许林誉之叫她“妹妹”,她也不愿意叫林誉之为“哥哥”。
口不言,目不视,耳不听。
似乎如此
就能逃脱佛祖的惩戒。
人伦纲常,天经地义。
林格时常会想,在林誉之?她拉下这段扭曲关系的开始,??们就已经开始在?声地接受破坏伦理的惩罚。
她潜藏的抑郁情绪,林誉之那?篡改遗嘱后得不到的财产,龙娇的病……
林格提分手后,她在医院中确诊、?积极治疗了心理疾病;林誉之的舅舅路毅重主动拿出了原版遗嘱,林誉之顺利继承了遗产;龙娇术后也渐渐恢复,身体愈发好起来。
林格是?神论?,却也忍不住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