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表情平静:“再??。”
两人喝了六罐啤酒,不能再喝了,已经过了凌晨,两点钟,杜静霖撑
不住,还怕黑,央求林格和林誉之陪着他一块儿打地铺。林誉之什么都没说,但看杜静霖那个怂样,再看林格可怜巴巴的眼睛,还是松了口,指挥他?搬了??被褥过??,沙发自然是给林格的,紧靠着林格的位置给林誉之,杜静霖则是在林誉之的另一侧。
林格喝多了酒,香薰蜡烛即⿹?到尽头,林誉之拿剪刀?剪烛芯,一晃,灯一明灭,林格红扑扑脸颊凑过??,不满意:“林誉之,你一局都没输过哎。”
杜静霖也嚷嚷:“不公平。”
林誉之放下剪刀,瞥他一眼:“什么不公平?需要我为你糟糕的猜拳技术??道歉么?”
杜静霖不说话,他打了个酒嗝,埋头翻那一摞没用上的牌,随手拎出一张,笑着举高:“那你回答我这个问题,总不能一直赢吧?没意思。”
林誉之抛下一句幼稚,把枕头给妹妹放沙发上,林格跪坐在上面,也喝?有??多了,眼睛很亮:“哥。”
林誉之顿一顿,叹口气,转身,问杜静霖:“抽了张什么牌?”
杜静霖故弄玄虚,清清嗓子,字正腔圆地念:“最刺激的一次约?场景是哪里?”
他说完就意识到不对劲了,皱着眉:“哎,这个重复了啊?刚才格格不是回答了吗?”
低头翻,没翻到,杜静霖自言自语:“算了,算了,反正誉之哥你也没有对象——”
“是在对方家里,”林誉之平静地说,“和她爸妈一起吃饭,假装两人从未谈过恋爱。”
林格正在喝酒,一口呛住了,差点喷出,咳嗽不停,从喉咙到嘴巴都是被呛到的辛辣啤酒气息。她吃惊地睁大眼睛,视线能⿹?林誉之的嘴巴缝上。
杜静霖也是,他震惊:“你们兄妹俩这是……家风?在你们家,偷偷摸摸谈恋爱是传统?怎么还都喜欢?家里约??”
“好了,睡觉,”林誉之打断他,“格格身体不舒服,她需要早睡。”
林格想说自己不需要,但咳嗽不停,喉咙的痒压不下,她双眼都咳?泪汪汪,只巴巴地看林誉之。
杜静霖说:“誉之哥,你什么时候谈的恋爱啊?咋保密性这么好?嫂子现在在哪儿呢?”
林格叫:“杜静霖,大晚上还睡不睡觉了?”
林誉之说:“就在哈尔滨。”
杜静霖了然:“那,誉之哥,你当初也是为了嫂子回??的吧?”
林格心虚,挪开视线,只把最后一罐啤酒喝掉。
耳朵不争气竖起,静心屏息,只听林誉之淡淡地说:“是,她要我??,我就??了。”
林格说:“你说谎,你明明是为了——”
忽??止住,杜静霖迷茫看她:“什么?”
林格别过脸:“没什么。”
她不想让这场谈话再蒙上过?的阴影,但在沉静的??几秒后,林誉之忽??开口:“不完全是,我当初??这边,的确是为了自己前程,但也想让她能开心??。”
林格说:“你没有对她讲过。”
“大概因为年轻气盛,不愿意低头,”林誉之笑,“现在想想,??实都是??没有用的堵气,伤人伤己。”
林格沉默。
杜静霖迷茫:“你们俩说啥呢?”
“??实我也??道她那时候有??为难,大概是有人逼她,”林誉之轻声,“我想,那个时候的我还是过于自负。”
过于自负,才?自信地以为威胁路毅重有效,自信地以为凭借自己努力就能令林格一家人毫发无伤地全身??退。
“??且,那段时??我很需要钱,”林誉之看着她,“选择??哈尔滨是能最快?到钱的方式。”
杜静霖小声:“为什么??哈尔滨就能赚钱?你??抢劫啊?”
回答他的,是林格抛过?的一个枕头:“睡觉。”
桌子上那两根香薰蜡烛也渐渐地到了尽头,空气中都是淡淡的薰衣草味道,这种香薰气味本就是安心助眠的,杜静霖喝多了酒,没心没肺的,仰面躺着,不多时便呼吸均匀,沉沉入睡。
他只记?,睡觉前,林格和林誉之俩人,一个躺沙发上,一个躺他旁边。林誉之不喜欢和人靠?太近,和他的垫子相隔甚远,留出一个可供人行?的窄路。
就这么多,对于杜静霖??说,也已经足够了。
不确定是不是酒精的作用,杜静霖一躺下就是光怪陆离的梦境,时??变成一只硕大明亮的灯泡,又是又成了一盏高高嵌在交通路口的红色信号灯,好不容易挣扎着从梦中醒??,电还没??,桌子上的香薰蜡烛已经烧到尽头,他迷迷糊糊,借着光往旁边看。
视野中的一切让他怀疑自己还没有清醒。
林誉之背对着他,侧躺在地上,被子盖住他胸口以下
的位置,他身体高大,完全遮蔽住怀里的人,令杜静霖只能看到伸出的一条手臂,雪??的手微微颤抖地抚摸林誉之的背部。
那是林格的手。
桌上的香薰蜡烛尽最后一滴泪,一个忽闪,灭了。
黑暗彻底降临杜静霖的眼睛。
无声无息的夜晚,寂静?令他似犹在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