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
读之后,圣人的言论让她赞叹,字诗词的精妙让她沉迷,郁安平在刚体会到字的妙处,还试图教姐姐识字,可惜郁青青总是不愿意,说是哪儿有什么女儿家识字的,也没什么用。
想到这些日子的变化,郁安平再次说道:“姐,我教你认字吧。”
郁青青把最后一点土豆吃掉,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郁安平说道,“姐,你以前说女子没必要识字,但是你也知道了,我也是女子,你可以跟我一起识字的,本是前人的智慧,看识字就等于知道了其他人对这个世界有什么思考,有什么想法,让人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读等于多活了几辈子,可以知道前人的智慧,让自己的这辈子活得更好”
郁青青还是挺喜欢这样的郁安平的,说起来本里的世界,她的眼底是闪闪发亮。
“不用。”郁青青见着郁安平还要说,就摆了摆手,“不是说我不想识字,而是因为我已经认识字了。”
郁安平的眼睛瞪圆了,听着郁青青笑着说道:“论语是对话的方式记录孔圣人和弟子的言行,第一篇我背给你听: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安平你就听进去了这句话,践行圣人的言论,每日里夫子教的课你都会复习。”
郁青青不光是背了论语,还解释了圣人的言论,这让郁安平忍不住说道,“姐,你是怎么识字的”
“梦中。”郁青青笑了笑,她想到了惜花苑细细的竹篾子抽在身上的红痕,想到了如何在口中含着石子去念,坚硬石子和柔软口舌摩擦,一天下来她口中无一处不疼,想到了如何在大冬天里挽起衣袖,赤红着手写出簪花小楷,还要配一朵墨色梅花。
郁安平看着姐姐的模样,年幼的她读不出这笑容里的百般情绪,只是更为靠近姐姐,下意识地觉得姐姐需要人的安慰,“姐”
郁青青眨眨眼,换了神情对妹妹说道:“识字念有些苦,不过熬出来了就好。”
她拉着郁安平的手,写下了郁安平的名字,“你看,姐姐是不是会写字”
郁安平点点头。
昨个儿下了雨,今天是难得夏日里的清凉日子,村子里不少人都下田,往来之人也都看到了郁家二房的两位,这两位拉着手点点画画的,让人议论起姐弟感情,很快话题又转到了郁广南身上。
郁家二房的当家人当年多会赚钱啊,还花了大价钱娶了天仙一样的苗氏。
郁广南还在世的时候,只要是跑商回来,就会携苗氏的手,两人腻歪的样子让不少村子里的小年轻都心痒,壮年想要学郁广南娶一个漂亮的妻子,少女想要嫁给郁广南这样的男子。
谁曾想到这日子就成了这样,郁广南死了,连带苗氏也撒手人寰,两人如宝似玉疼爱的孩子就成了野草,倔强地在冻土里生长。
“广南肯定想不到自己积累下来的家业全没了,这两个孩子的日子也过得苦。”
“可不是看青青那丫头瘦不伶仃的,哎呦,一会儿去打猪草,一会儿去河边洗衣服,还得上山采蘑菇,可都比十几岁的姑娘家干活还利落。”
“幸好郁家二房还留了一个男丁,要是这郁家两姐妹,日子岂不是过得更糟糕”
郁安平的腮帮子鼓了起来,郁青青想着,妹妹以前就恨这些人嚼舌头,这表情看着就不痛快。
拽了拽郁安平的臂膀,郁青青小声说道:“别理他们。”
“教化不够,就是这般。我看中说过,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村子里就是因为吃的不好,穿得不够,才这样嚼舌头。”
说完了这一句之后,郁安平连忙说道,“姐,这是圣人说的话,前面说的就是稻谷满仓自然就会守礼,衣食足才会重视荣誉和耻辱。”
郁青青觉得有些好笑,这些话像是迂腐子说的,不过妹妹这会儿读读得不多,尚未形成自己的想法,只会复述圣人的言论,“这话说的并不全对,安平,倘若是村里人吃饱喝足了,有钱了,甚至还读过,还是会说闲话的”
郁安平有些疑惑。
“只要是人都一样。”郁青青含笑说道,“我正好知道一些案子,同你说说看。”
霍世骁在大理寺里做过一段时间,他与她说过不少办案的事情,尤其是一些有名的卷宗民间传的沸沸扬扬,而官府的记载又是一副模样。
郁青青说案子说得一波三折,郁安平在路上痴痴地听着,想着姐姐不光是梦中有了识字的机遇,只怕读得比自己还多
她一时有些羞愧,姐姐在梦中识字不用花钱,可是她念是要花束脩的,心中想着要更为勤勉才好。
郁青青把心中怀着羞愧的郁安平送入到了学堂里,没多久,学堂里就传出来朗朗声。
郁青青站在偌大的榆树下,风哗啦啦吹着枝叶响动,她转身去了村门口。
等了不过半刻钟时间,马车缓缓出现在她的视野之中,郁青青给了十五个铜钱,两手空空上了去镇上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