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铁柱当初就是服的兵役,村里所有人包括杨家人都以为他不会回来了,就是去送死的。
要不然田家也不会闹着上门退亲,跟这样人家结亲,那就是闺女要当望门寡的节奏。
落峡村当年去了不少人服兵役,就只回来了一个杨铁柱。
还是因为旁人见他年纪小,凑巧被抽去当了火头兵。
虽然没什么出息,但是至少一般情况下不会丧命,才得以返还。
杨铁柱服了四年的兵役才归家,一般服过兵役归家的人,以后再有什么劳役或者兵役什么的,是不在征召范围的。
毕竟上过一次战场,不管你是当什么兵,能回来几乎就算是死过一次了,朝廷不会苛刻的再让此类人服役的。
听完旁边人一人一句的说明,林青婉才渐渐放下心来。
现在说什么都太早了,还是要去看看里正召集村民到底是干啥。
林青婉大着肚子,麦场上人又太多,杨铁柱就没让她去。
到了未时,除了林青婉还有马婶儿一家,村里几乎能动弹的所有人都去村里的麦场。
林青婉在屋里坐立难安的,折腾的起来转悠了几次,心里都难以平静。
没法子,她就跑去和小诺诺玩耍了。
就在她和儿子两人,一个在炕上,一个在炕下躺椅上,玩了n多次‘抛布偶’的游戏。
也就是她把一只小布偶扔到诺诺手边,然后诺诺把它扔回来。
又过了好久,一群人才步履沉重的回到家。
大家的脸色都不太好,林青婉心里有点慌了。
“怎么样?”
话说出口,声音干涩的可以,仿佛不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杨铁柱见媳妇的脸色不好,也顾不得心情低沉了,赶忙开口和她解释着。
原来大家脸色不好,因为这次里正召集大家过去,就是为了徭役的事情。
而这次徭役还不是劳役,是徭役中最惨烈的兵役。
征召范围在16—50之间的男子,举凡家中有附和范围之内的一人以上,就需要服役一人。
村里有很多人家是没有分家的,所以附和范围之内的比比皆是。
而分过家的这次就算逃过大劫,因为一家需要有两个附和年龄范围的,才会征召一人。
一般分家以后,一家就一个顶梁柱男人,娃娃们都还小,所以不在征召范围之内。
林青婉照着范围,排除了一下,杨氏一家、三房两口子,还有他们家,都不在征召范围。
最亲近的人排过了,其他就是比较亲近的人家,那就是杨二老爷子、大菊一家,柳枝一家。
杨二老爷子家没有分家,在征召范围,大菊家分家了,不在,柳枝家只有一个儿子,就是柳枝男人,但是还有柳枝公公。
林青婉也不清楚柳枝公公多大年纪了,所以也不清楚在不在。
林青婉终于明白大家为什么脸色不好了,虽然自家不用服役,但是亲近的人家大部分都在范围之内,又怎么可能心情好呢。
当然还有一种人不用服役,那就是身上有功名的人。
林青婉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农民对功名如此看重了。
沉重的徭役,还有不算沉重的田税人头税,都是在农民身上征收。
家里如果能出一个有功名的人,能减轻很多负担,另外也不用服徭役了。
当然不是说全家就不用服役了,只是有功名的那一个人。
杨氏叹了口气,说村里好多人都在哭,一路走回来,家家户户都在哭。
林青婉家是在村尾离得远,要不然坐在屋里就能听到外面的哭声。
林青婉不由想起,上辈子看过的一首杜甫的诗——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
耶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