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仿佛要择人而噬的凶狠模样,让从小就被江宁捧在手心中的江城花容失色。
以她的人生阅历实在是不能明白为什么眼前的孩子能够露出那般凶狠狰狞的目光,还有他脸上那种让人看上去会辛酸无比的沧桑,都在让江城质疑着这真的只是一个孩子吗?
经历了起初的惶恐,江城渐渐恢复了镇定。
以她的善解人意看到丁牧童在自己胸口衣服上翻找的样子自然明白他是在找东西。
她轻轻挪动自己的身躯,从屋子中央的桌子上拿起了一把墨玉小剑和一本已经泛黄显得有些陈旧的册。
重新走回到床边,江城抬起自己的手,扬了扬手中的两样东西。
“你是在找它们吗?”江城的声音有些娇柔。
丁牧童闻言抬起头看向了江城手中的两样东西,下一刻就直接出现在了江城身边,他粗暴的把墨玉小剑和那本泛黄的册从江城手中夺回来,十分亲昵的抚摸着。
江城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孩子那轻柔抚摸的动作,眼中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神光再闪烁。
她在屋子里唯一的一张凳子上坐下,“这两样东西你晕倒在我家酒楼门口的时候就紧紧的抱着,我猜它们对你来说一定很重要,就直接放在了屋子里的桌子上。对吧,它们对你来说很重要?”
江城虽然是在问丁牧童,可她的语气却明明是肯定。
丁牧童没有理会坐在了凳子上的江城,他小心翼翼的将那把墨玉小剑重新戴到了自己的脖子上,神情肃穆而郑重。
等到他将墨玉小剑戴好,胸口能够感受到墨玉小剑略微有些冰冷的温度,他才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随后,他又打量起自己手中那本页泛黄的古。
这本大胡子许诸留给他的册,哪怕他一个字都不认识,但他在深夜中翻了何止千遍,每一页有多少个字,每个字是什么形状他都一清二楚。
等到将泛黄的册前前后后翻了一遍,丁牧童悬着的心才放松了下去。
他从来都没有忘记大胡子许诸的叮嘱,这本泛黄的册不能给任何一个人看,不管那个人和他是什么关系。
所以,他神色凝重的抬头望向了江城,语气始终都不曾缓和,木然而冰冷。
就算是面对眼前这个救了自己的女子,丁牧童都始终将大胡子许诸的话放在第一位,“你看过这本册了?”
江城摇了摇头,“没有,我不太喜欢翻别人的东西。”
哪怕是被质问,这个被江宁捧在手心中长大的女人语气都不曾有任何改变,依旧是温柔如水。
听到江城的回答,丁牧童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下来,他的身体还是有些虚弱,长时间不吃不喝外加心力交瘁,没有一段时间的修养,怕是很难恢复。
他重新卧倒在床榻之上,眼中神色依旧是木然一片。
只不过因为恢复了意识,丁牧童那被老鬼打通全身窍穴和经脉从而突破后天进入先天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勃勃生机。
看到丁牧童这个模样,江城悬起来的心悄悄的放了下来,她现在已经不用担心丁牧童会寻死了。
扭头透过窗户,看了看窗外,已经日上三竿。
江城脸上露出一丝急色,她吐了一下舌头,让原本温婉的她凭空生出了几分娇俏,“糟了,又迟到了,爹爹估计又要说我了。”
她瞥了一眼躺在**的丁牧童,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我还要去酒楼帮忙,就不陪着你啦,你自己好好休息,等到晚上我再来看你。”
丁牧童依旧双眼木然的望着屋顶,没有喜悦,也没有悲伤,让旁人看上去觉得有些伤感。
江城迈着步子走出这个小房间,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觉得要让这个她看不太透的孩子真正的好起来应该还需要一些时间。
江城的离开,让这个不大的小房间显得有些空旷,躺在**的丁牧童木然的双眼终于转动了一下,他轻轻的背转身子,泪水忍不住一滴一滴的滑落。
他不是一个喜欢哭的人,这么多年来,村子被火烧掉以后,嬷嬷死了,大胡子许诸死了,朱红死了,村子里的叔伯婶婶们死了,迎着大火,那是丁牧童第一次掉眼泪。
那个时候的丁牧童还有老黄陪着,说到老黄,丁牧童心里就有些想那头从小牛犊子的时候就开始陪着他的大黄牛了。
当初在鸡鸣山上临走之前,丁牧童把老黄给留在了山上。
他觉得自己前路迷茫,带着老黄有些对不起它,所以他就把它留给了山上那个喜欢穿红色衣服,有点刁蛮任性,有点娇俏可爱的小女孩了。
那个小女孩是他活了这么多年来的第一个朋友,他还清晰的记得那个小女孩的名字,她叫胭脂,在他临走之前送了他一盒胭脂。
想到这里,丁牧童脸上就露出了一抹笑意,他觉得有些惭愧,因为他把胭脂送给他的那盒胭脂给弄丢了。那个小女孩曾经还叮嘱过他让他好好保存,说这个宝贝是从她娘那里偷出来的。
丁牧童眼中不由浮现出那个小女孩满脸嗔怒的模样,心中尽是歉然。
在那个娇俏可爱的小女孩面前,一直都跟着一个壮硕的不像是十岁孩子的孩子,那个叫琥珀的孩子也是丁牧童的朋友。
在鸡鸣山上的时候,他和琥珀每天都要打架,每一次都是丁牧童取得胜利。
那个崇尚讲不通道理拳头就是最大道理的孩子被比他瘦削的多的丁牧童给收拾的服服帖帖,这还真应了那句话,一物降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