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8月11号晚上,一场灾祸竟会落到福建泉州南安市水头镇景辉陶瓷厂搬运组长魏茂杰和妻子雷荣秀这对老实人头上。
凌晨两点多,他们夫妻下班回家。其实,那算不上是什么家,只是厂里原先的生产车间,因为生产发展,建起了新厂房,这座车间改为仓,堆放着小山般高的瓷砖。工人一天三班倒,晚上货车运货送货,进进出出,仓大门从不上锁。工厂老板为人精明,见魏茂杰夫妻老实可靠,就把偌大的仓托付与他,在楼上因陋就简搭起个小房间,让魏茂杰夫妻住了进去。他家楼下,还住着个四川工人李华春,也是20来岁的外来工。
楼上楼下,就那么两家人。仓显得冷冷清清,尤其一到深夜,碰上没有车来车去,一片静悄悄,只有几只野猫凄厉的叫声,令人不寒而栗。魏茂杰夫妻为了不吵醒楼下人家,蹑手蹑脚进了屋,照例洗洗涮涮,再吃点夜宵,辛勤劳累一天,夫妻倒在床上便呼呼熟睡去。
过了不多久,迷迷糊糊间,突听得房门一声巨响,魏茂杰梦中惊醒,吓出一身冷汗,还来不及思考身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见淡淡的月光下,门外冲进几条黑幢幢的人影,朝他们夫妻扑上来,嘴里一直嚷嚷:“不许叫,不许叫!谁叫捅死他!”
魏茂杰仗着年富力强和一身胆气,本能地抓起床边木棍,大声喝道:“住手,老子跟你们拼了!”
对方两人拎起板凳朝魏茂杰没头盖脸雨点般打来。另外一人一手死死攥住雷荣秀的头发,一手捂住她的嘴巴,低声威胁道:“不许叫,再叫宰了你!”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魏茂杰夫妻尽管毫无思想准备,但毕竟也是年轻人,孔武有力,一旦回过神来,自然不肯轻易就范,趁着歹徒没有提防,魏茂杰猛挥一掌,对方踉踉跄跄后退几步,雷荣秀趁歹徒吃惊之际,猛扑过去,一头撞向歹徒,声嘶力竭大喊大叫:“救命啦,救命啦!”
歹徒始料不及,眼见乱了套,事情闹到一发不可收,索性横下心,一不做二不休,仗着人多势众,占有上风,其中一人拔出明晃晃的匕首,朝魏茂杰连刺两刀。
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搏斗,就在这间摇摇晃晃的破木屋里展开了。怎奈魏茂杰势单力薄,力量对比是2对1,几个回合下来,渐渐不支,身上鲜血直淌。那厢,雷荣秀先是抓起床边的瓷砖乒乒乓乓砸去,想用搏斗的响声惊动楼下的工人,可是一切都白费,下边始终不见动静。她毕竟是个女流,力不从心,拼死拼活也枉然,三下两下,又被歹徒将双手牢牢抓住,动弹不得,跟着嘴巴也被破布塞住,喊不出声来。搏斗中,魏茂杰身中两刀,鲜血直冒,将衣裤染红一大片。
主人英勇反抗,令歹徒大为吃惊。人说,做贼心虚。此言有理。歹徒们见状,知道对他们极为不利,哪敢恋战,一个头戴红帽的家伙打声唿哨,挥一挥手,几个家伙转身往外就跑了。
魏茂杰流血过多,“扑嗵”倒在地上。为了追捕歹徒,他又咬咬牙站起身,不顾右胸伤口疼痛,抓起木凳,和雷荣秀一起,一边大叫抓贼一边紧追不舍。
月色朦胧,周遭一片黑暗。3个年轻歹徒趁着夜色,拔脚就逃,转眼间去无踪影。
魏茂杰夫妻的叫喊声,终于惊动了厂里的职工。大家攥着木棍、钢钎,赶到仓门外,魏茂杰已支撑不住,重重地倒在血泊中。浑身是伤的妻子,抱住胸口汩汩冒血的丈夫,呼天抢地,捶胸顿脚,哭得泪人一般。
半晌,魏茂杰渐渐清醒过来,微微睁开眼,断断续续地对妻子:“安徽……他们是安徽人……”话声落地,就重新闭上双眼,头一歪,停止了呼吸。
一下子,厂里几十个工人围了上来。这时,有人突然从慌乱中清醒下来,想起人命关天,非同小可,忙掏出手机,拨通110报了警。
水头公安分局和刑警中队闻讯出动,一辆辆警车迅速驶出大门,拉响警笛,风驰电掣地奔向出事现场,同时用电话向市局指挥中心报告。
南安市公安局的几位领导,局长、政委、还有分管刑警的副局长,接到报警后忙从床上一蹦跳起,来不及穿好警服,拎起手枪,衣服往肩上一搭,冲出家门,跳上等候在门口的警车,带领侦技人员奔向几十里外的水头镇斗村景辉陶瓷厂旧厂现场。
他们来到现场时,先行赶到的刑警中队和分局干警,已经采取措施将现场保护好。曾局长指挥干警分头行动,一边勘查发案现场,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以及任何看似微不足道的疑点;一边由法医对死者进行尸检,找出致死原因;另一边亲自将受害人妻子雷荣秀带到僻静处,调查发案过程,了解周边情况和有关线索。其他侦查员分头了解工厂的工人和周围夜间作业人员以及沿途的流动人员。
雷荣秀提供的情况,大致是这样:凶手3人,20来岁,操安徽口音,一身衣着脏兮兮的,有点不务正业的样子。他们个子不很高大,顶多1米6几,跟魏茂杰一家素不相识,她也不曾听丈夫生前说起这3人。她记得,其中一人头戴红色帽子,一人手持锋利的匕首,后者大概是刺死魏茂杰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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