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儿交出来一个内坊左丞。
这人专管往各处分配安排宫人内侍。东宫里谁跟谁什么亲戚、谁跟谁什么宿怨,皆在他一个人的脑子里。
“钱左丞一直都是太子殿下的心腹,奴才一开始便以为自己是在为太子殿下办差,可奴才后来发现景顺也是殿下的人。
“奴才还去埋怨过左丞,既然已经让我来了,如何又来一个景顺?有了他,太子爷一辈子也看不见我啊!
“谁知左丞却不许我跟景顺说自己的身份。我这才知道我不是替太子爷做事的!
“承徽主子,您待奴才们都好,奴才先前只以为自己是因为殿下关切各宫娘娘的情形才来的,所以狗一样什么都跟外头说……
“可是后来奴才发现自己竟然不是在为太子办差后,奴才再也没有把咱们殿里的要紧事儿跟外头说过!奴才发誓!奴才发誓呜呜呜!”
富贵儿咧着大嘴,哭得哇哇的,又委屈又气闷又害怕。
王熙凤翻个白眼:“得了吧!你既后悔,为什么不早早地告诉了我?你若早说了,咱们设个套儿就能把他们一勺烩了,还等得到今天吗?”
“可是那姓钱的说,他说就算是太子知道了我们在替谁办差,也绝对不会生气的……”富贵儿接着哭。
王熙凤挑着眉:“那可太好了!”
然后却沉着脸,问:“你都往外交了什么消息,说说吧。”
“其实就是些咱们殿里的日常……
“安儿姑娘带着巧莲管房,如儿姑娘带着巧桂管承徽的衣衫鞋袜,孟姑姑不喜欢吃辣,若是小郡主睡得早,纪嬷嬷会自己偷偷小酌两杯,每回小酌,夏掌事都会冒出来作陪……”
富贵儿一口气说完。
王熙凤的眉梢挑起:“怎么没有景黎?”
“左丞对景黎很熟悉,不用我说……”富贵儿眼泪巴巴地祈求王熙凤,“主子,若是奴才没被太子爷打死,您能不能再收留奴才一回……”
王熙凤掂一掂手中的鞭子,诧异地歪头问他:“你可刚挨了我的打!”
“您怎么打我都是应该的!”富贵儿又哭了起来,“奴才后悔死了……”
一直蹲在旁边看热闹的乌金转头看了王熙凤一眼,喵了一声。
王熙凤也看看它,手腕一抖,鞭子收回来,叹了口气:“行吧!看在你这夯货的确没有害人之心的份儿上,等你受完了罚,我再把你要回来,好生教导教导你,该怎么做人!”
说完,抬抬下巴,命夏守忠,“行了,把这夯货送刑狱司,交给陈某,让他去审吧。
“顺便你再跟庆海说一声,罚这厮旁的我就不管了,内侍的规矩守则,让他给我好好地背下来、再抄十遍!
“等他罚完了,伤也养好了,就给我顶着抄好的规矩,一步一跪,从内坊门口,跪回我宜秋东殿!”
夏守忠含笑答应,给富贵儿解了绑绳。
富贵儿挣扎着又给王熙凤磕了头,这才伤痕累累、一步一拖地跟在夏守忠身后,去了刑狱司。
陈铎自有他审理的手段,再加上夏守忠的暗示,富贵儿又积极配合,自是没吃什么大亏。
而到了庆海这里,夏守忠把王熙凤的话说完了,庆海惊诧:“殿下都张罗着再给宜秋宫送个景字辈儿去了,怎么你们王承徽却要保这个兔崽子?”
“富贵儿很会拍马屁。”夏守忠简单总结,“这么些年,我也没见过谁拍马屁能比富贵儿更诚恳的。
“我们承徽主子最喜欢听奉承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