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长赢伺候太子用膳,偏还留了一位山西的知府一起吃。久在西北的人,哪里吃过这等海货做法,当时便大赞不已。
又见太子吃个萝卜还要雕花,悄悄撇了一撇嘴。
长赢的眼神一向好用,登时就不乐意了,借着给太子讲菜,埋怨道:“冬日里也不是没有暖房送来的新鲜菜。您听听外头勋贵人家,青菜黄瓜的还吃的少呢?
“就您嫌那东西贵,只肯吃这时令的萝卜白菜。今儿逼得膳房的李师父没辙,现把学徒们练刀的萝卜花凑了一碗来。
“后殿的女主子说了,您必得吃下去这一碗,才算是完了太医的嘱托。让奴才千千万万盯住了您呢!”
太子挑眉:“哪个女主子?”
“承徽主子。”长赢轻轻回道,做足了不让外臣听见内眷的模样。
太子满足地笑了笑:“她守孝三年,倒是都琢磨了这些萝卜白菜豆腐怎么吃了。”
因笑着请那知府也尝尝:“孤身子不适,必要吃这个。倒让卿见笑了。这个吃法还不错,卿也尝尝。”
那知府知道是自己的表情不对惹了事,讪讪地谢了太子,果然尝了一个,眼睛却放了光:“甚是美味。”
又笑:“西北与京城差不多,冬日天冷,火炕火墙的,干燥得很。民间也是花样百出地吃萝卜。但这个吃法倒是少见。臣回去,让家里的厨房也试试。”
“哦?西北冬日里都有什么食材?”太子顺着他的话,聊了起来。
“萝卜多,也有些土豆。白菜难重,也就是富贵人家吃一吃。大多数百姓,都靠腌菜而已。”知府答对。
长赢机灵,看着太子眼色,又给那知府夹了一朵沾玫瑰酱的萝卜花。
宾主尽欢。
承恩殿里,太子妃看着陶哥儿一口气吃了四朵“花”,也是又惊又喜:“哎哟哟,从来没这么痛快地吃过萝卜!”
忙令给膳房看赏。
竹青不动声色,含笑道:“膳房只有一半的功劳。
“这是丽正殿特意让王承徽给出的菜单。听说王承徽怕菜单拟不好犯了太医和膳房的冲克,特意亲自去了一趟膳房,跟典膳商议了好久才定下来的呢。
“这萝卜花蘸鲜花酱,便是她想出来的。”
殿中一静。
众人都提心吊胆地看向太子妃。
就连陶哥儿也带着担心停下痛快咀嚼的小嘴儿,紧紧地盯住了太子妃。
翁嬷嬷更是下意识地抱起了双臂。
谁知太子妃哑然失笑:“还是她年轻爱琢磨!想来这三年,她跟这些素菜也是周旋久呢。
“今儿哥儿能进得这样香,她有功,我得赏。”
想了想,看着竹青道,“正好。前儿家里不是送来两个玉石盆景?留一盆给陶哥儿玩,另一盆给和恪送过去!
“跟着那玉石盆景来的,还有两个手炉,都给宜秋东殿送过去,王承徽跟和恪一人一个。”
又笑着哄陶哥儿,“我们哥儿是男孩子,不用那个玉的,那是女孩子才用的!
“我们就用皇祖母赏的掐丝珐琅铜手炉!跟爹爹一样!好不好?”
陶哥儿正大口又闷下去一朵萝卜花,小嘴儿鼓鼓地点头:“嗯!嗯!”
翁嬷嬷的手放了下来,满意地笑:“还得是咱们太子妃娘娘,身体力行,教导小郡王,极是得法!日后他们姐弟和睦,都是娘娘教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