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瘟疫和隔离

一个月前，大晋王朝西陵州发生一场瘟疫，楼头城十室九空，死亡人数高达五百多万。楼头县总共不到六百万人口，幸存下来的连零头都不到。

一时之间，尸横遍野，一向以富饶著称的楼头县，除了县城之外，其他地区几乎变成无人之地。

西陵州刺史司马汉请来大晋四大道门之一的临水宗宗主石九千出手，施展无上道法，这才止住瘟疫扩散。为防止瘟疫蔓延，西陵刺史还下令隔离楼头县，禁止任何人进出。

……

在楼头县外，一个浑身灰土的瘦小男孩，正步履蹒跚地拉着一个披头散发的邋遢老头，走在尘土飞扬的官道上。官道是上几乎没人，尸体倒时不时能看到一具两具，雪白的人骨随处可见。

一周之前，楼头县发布消息，免费发放预防和治疗瘟疫的汤药。这个男孩就是要拉着邋遢老头，前往楼头县。

“老头，你…挺住呀！前面就到县城了，那里不仅…有吃的东西，还有治疗瘟疫的药材。到了那里，你就…有救了。”小男孩上气不接下气，显然被累的不轻。

“小娃娃，咳咳，我跟你说多少遍了。我得的不是瘟疫，只是风寒而已。我跟你说了，静养几天就好，静养几天就好，你偏不听。你把我从枯藤小镇拉到县城，是想要了我老人家的命呀！”邋遢老头有些咳嗽，脸色蜡黄，看起来是病的不轻。只是老人的眼睛炯炯有神，精神头也不错，不像有事的人。

“老头，别废话，县城不是快到了嘛！不是瘟疫自然是好，要万一是呢，那就不得了了。我身边就剩下你一个认识的人，要是你也…要是你也死了…”说道这里，小男孩突然低下了头，眼泪在眼眶里不停地打着转。

这个男孩叫方近，是枯藤小镇的人。瘟疫爆发之后，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母、哥哥、小妹，还有附近熟悉的人，都在这场瘟疫中死去，却无能为力。最后也只有他侥幸地活了下来。

方近今年不到十岁，心灵还很脆弱，却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亲人相继死去，心里所承受的痛苦，是常人难以想象的。他蜷缩在一个角落，看着一个个熟悉的人，变成一具具冰冷的尸体，自己也不知该何去何从。

就在这个时候，方近遇到了邋遢老头。

刚遇到邋遢老头的时候，对方身上受了很重的伤，躺在死人堆里，手脚都无法动弹。要不是邋遢老头发出哀嚎声，方近都以为对方已经死了。

“老人家，你没事吧？”当时方近已经好几天没碰到活人了，看到邋遢老头，心里非常激动。

“水……”邋遢老头非常虚弱，用尽全力，才挤出一个字来。

“水，好，我这就去给你拿！”方近急忙站起来，跑回家里，端一碗水过来，轻手轻脚地将邋遢老头扶起来，给他喂水，又给他吃了些干粮。

枯藤小镇虽然遭了这场瘟疫，但不缺吃的。现在小镇里没什么人，小镇里的东西，方近可以随便拿。

看邋遢老人浑身是伤，方近找来一辆板车，将他拉到附近的医馆。

医馆的大夫叫方荣，按照辈分来讲，方近还得喊对方一声三哥，平时都管他叫方大夫，其他人也都这么叫。

方荣年轻的时候是个生，一门心思都在考取功名上面，到了二十几岁的年纪连个秀才都没考上，还只是个童生，就没有继续考，回来跟开医馆的父亲学医。方荣读不行，学医倒是块材料，没过多长时间，整个楼头县都知道他的名头。

给方近印象最深的，还是方荣娶的老婆，那娇羞俏美的容颜，方近还没见过比她更美的姑娘。当初方荣救了姑娘的父亲，她以身相许，嫁给了方荣。

说实话，方荣的医术确实不错，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好的名声。只是这场瘟疫太过凶猛，连方荣这个大夫也病死了。

别说方荣只是楼头县的著名大夫，就是西陵州的名医，也都束手无策。最后还是传说中的仙人出手，才有了治疗瘟疫的办法。

只可惜方荣小娘子那么美丽的女人，却变成一具爬满白蛆的尸体，让人不禁感慨。

方近翻箱倒柜，把医馆翻了个遍，终于找到几本医。

“《方家医典》，《金针秘典》，《疑难杂症解读》……”

作为一直生活在枯藤镇的孩子，如果被问起长大之后想做什么，几乎每个人都会回答，相做侠客，长大之后成为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枯藤小镇上就有一家武馆，有条件的人家都会把孩子送到那里，学几手功夫。

也有说想要考取功名的，以后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什么的。

只有方近的理想最小，他只想做一名大夫。因为做大夫能得到别人的尊敬，能赚到好多钱，能娶到漂亮的老婆。为此，方近没少被周围的玩伴嘲笑。

枯藤小镇太小，修仙者对他们来说是传说中的存在，不然的话，镇上的孩子都争着抢着去做仙人了。

瘟疫发生之前，方近家不算富裕，也算不上穷困，快要十岁的他，也早早地进入私塾里读认字去了。医上的字，他还是认识的。再加上他本身对医药有着浓厚的兴趣，之前有事没事就喜欢到医馆转悠，大部分药材，他都认识。

“当归一钱，三七四钱，黄连半钱……”

方近依据药典的记载，找到治疗邋遢老头伤势的药方。还好医馆里的药材齐全，只要按方抓药，添水熬制就好。

也不知是因为邋遢老头命大，还是方近的熬的药起了作用，三四天之后，邋遢老头竟然好了。虽然邋遢老头还没法下床走路，不过确实脱离了生命危险。不管怎么说，方近总算是救下邋遢老头的性命。

本来方近留在枯藤镇，让邋遢老头好好养病的，可前几天邋遢老头不停地咳嗽。方近以为他得了瘟疫，这才决定来楼头县城。

……

“好了，小娃娃，”看到低下头去的方近，邋遢老头不禁想起不久前的事情，不禁摇了摇头。“我老人家听你的就是！”

方近不知道邋遢老头的名字，直接叫他老头。之前方近也问过，邋遢老头不愿意说，方近也就没问。谁没有一点不愿提起的过往，方近年纪虽小，在这一点上，却深有体会。

“老头，这…这才对嘛！”方近用那脏兮兮的袖子，擦了擦额头，眼神里满是忧虑。

枯藤小镇离搂头县城算是比较近的，只有一百多里的路程。要是成年人的话，即使步行，也不过半天的路程。可是方近年纪小，又有拉着邋遢老头，硬是走了两天，还没走到县城呢。

呱，呱！

就在这时，一群眼睛猩红的乌鸦从远处飞了过来，方近拉着邋遢老头，急忙躲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