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依旧深沉,寂静的有些瘆人。
青石县内,一场大戏已然拉开帷幕。
青石招待所内,市纪委专案组的工作人员正在布置对新东乡粮食盗卖案件涉案人员王继红的留置审查工作,专案组办公室里灯火通明。
“彬同志,你马上带人去新东乡粮管所,对王继红留置审查。”
“大年同志,你带人去王继红的住处。”
马慧明表情严肃,担心对王继红采取措施时出现纰漏,马慧明特意安排了两组工作人员,双管齐下,分别前往他的住处和办公室,百密一疏,马慧明也没有想到,纪委的速度快,王继红的速度更快。
与此同时,青石县粮食局办公大楼局长办公室的灯还亮着,虽然窗帘被拉得死死地,但一阵阵诡异的浓烟,依然从窗户的缝隙里钻了出来。
如果有平行世界的话,此时在粮食局长办公室里,办公室里,青石县粮食局局长潘美正蹲在一沓账本旁,面前摆放着一个烧得正旺的火盆。
七月,天气炎热。办公室那台空调被开到了最低温度,“嗡嗡”地响着,吐着白气。
潘美的白色衬衣,后背汗湿了一大片,衣服紧紧地贴在潘美肥壮的身上,勒出一道道赘肉。
或许是账本太多,整本的根本无法烧掉,只能撕成一张一张的,丢进火盆里,速度很慢,潘美暗戳戳地骂:奶奶个熊,这纸作做这么好干嘛?就不能做假点吗?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烧完?潘美急得满头冒汗。
潘美蹲在火盆旁已足足有20分钟,脚已经发麻,他试着用手去够那本离他较远的账本,一个踉跄,头朝下,差点把脸戳进火盆里,幸好他反应迅速,双手撑地,否则就要毁容了!
潘美被吓了一跳,也顾不得地上脏,一屁股坐在地上,双脚慢慢伸直,裆前摆着一个火盆,一张一张地往里面放纸,这情形,像极了提前给自己烧冥纸。
潘美忙活了半天,脸上、手上都有黑黑的烟熏印子,加上他不停地出汗,时不时抬手擦汗,整个脸上又黑又湿,活像个烧炭翁。
终于只剩下最后一本账本了,但火苗却小了下去,还有一大半都没烧完,潘美焦急地凑近火盆,用手翻了翻火盆里的账本,结果火苗一下子窜了起来,火焰灼烧了一下他的鼻尖,疼得他“哎哟”一声倒在一旁,他用手指轻轻碰了碰鼻尖,感觉鼻子都被烤熟了,疼的他龇牙咧嘴。
“他娘的,疼死老子了!”又累、又热、又痛的潘美翻了个身,四仰八叉地倒在办公室的地板上,头顶上那盏灯刺得他眼疼,忍不住用手遮住眼睛。
……
凌晨2点,青石招待所外面。
王彪和刘奎在暗影里等了几个小时,始终不见李明亮出来,二人心有不甘地返回新东乡粮管所。
王继红一直在粮管所里等待消息,惴惴不安的他难以入眠,双眼熬得通红,凌晨3点,终于有了困意的王继红趴在办公室桌面上沉沉睡去。
“咚咚咚”
正在做梦噩梦王继红突然被一阵敲门声惊醒,他打了一个冷战,手脚一阵发麻,想站起来开门,却动弹不得。
“哥,是我们,快开门啊!”王彪跑了一夜,这个时候已经非常疲倦,两只脚就像灌了铅一般,几乎快站不稳,他等了几分钟也不见王继红来开门,有点不耐烦地说道。
“来,来了,脚麻了,等一下!”不一会儿,王继红一瘸一拐地打开门,王彪和刘奎脚步沉重地走了进去,王继红做贼心虚地探头看了看外面,确定没人跟上来,赶紧关门并反锁起来。
“怎么样?找到没有?”王继红迫不及待地问王彪。
“嗨,别提了,那个李明亮跑进了青石招待所,我和刘奎在外面守了几个小时,愣是没见李明亮再出来!”王彪懊恼地说道。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打个电话也成啊,谁让你们傻乎乎地在青石招待所外面等的?有没有人看见你们?”王继红被王彪的话吓了一跳,忍不住对王彪一通责怪。
“你不是不让我们在外面给你打电话吗?还说什么怕被人听见,本来我是想早点回来的,但又怕那个李明亮趁我们不在,自己又跑出来!”
王彪忙活了半天,还挨了王继红一顿埋怨,心里很不服气,梗着脖子反驳道。
“蠢货,人都进了青石招待所,说明东西肯定在他手上,而且已经交给了市纪委专案组,你们两个居然还在外面浪费了几个小时!”王继红绝望地说道,感到脊背一阵阵发凉。
完了!
要坏事!
“哥,那,那怎么办啊?”王彪根本没想到问题这么严重,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说不定再过两个小时市纪委专案组的人就要过来抓人了,王继红颓然地瘫坐在凳子上,脸色煞白,想想自己辛辛苦苦经营了这么多年,还没过上几天好日子,就要去踩缝纫机了吗?
不,我不甘心!
“跑,咱们分散逃跑!彪子,你们赶快收拾一下,越快越好!”王继红抓住王彪的手,由于太过惊慌,手不住地发抖。
王彪见王继红表情凝重,他抓住自己的那只手还不停地发抖,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讷讷地说道:“好,我们马上跑!”
王彪和刘奎走后,王继红从柜子里拿出早已提前准备好的随时跑路的行李和早就装在拉杆箱里的50万现金,跌跌撞撞地爬上自己那辆崭新的桑塔纳轿车。
这辆桑塔纳轿车,还是上个礼拜买的,还没来得及上牌,这一下刚好派上用场,他猛地一踩油门,一阵风似地消失在了夜色里……
市纪委专案组驻地,两辆帕萨特悄然驶出招待所大院。
新东乡粮管所,帕萨特刚停稳,傅彬带头急匆匆地从车上跳下来,一路小跑着,冲向王继红的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