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公主回家后便后悔了。
“唉,多么无聊!”
她仍希望自己能维持着安静的自适生活。
入夜后来了生客。开门的女孩问那人的姓名,生客却说:“见了面,当面奉告。”
她把来客领进客厅,对方是二十二岁的青年武士,见了由利公主,双手着地,跪在榻榻米上恭恭敬敬地言道:“在下霞驹之助,替幸娘小姐专诚拜谢。”
公主诧异地问道:“那么,你呢?”
“是。在下与幸小姐之间有上辈订下的婚约。幸小姐于黄昏时在浦上的刑场被处决了,得您的一语鼓励,含笑归天去了。”
“唉唉,真是……”
一度压下的胸中的怒火,又被引着了。
“刚才听您自称由利公主,因老中松平伊豆守之托来了此地,心中至为疑念,可否见告实情?”
青年武士显得非常认真。
“抬出伊豆守的名字,只是吓唬衙役罢了。报的名字倒是真的,我叫足利由利。”
“足利,是不是前将军家的?”
“是,将军义昭的孙女。”
“噢——”
仰视着公主的青年武士,眼中漾着尊敬与感激之情。
“怪不得,我也以为绝非寻常人物。公主,该不是德川的家臣吧?”
“当然,怎么会是德川家臣呢?”
“公主!”
青年武士两手着地,声音虽是低沉,但满有力地叫道:“公主!我有请求,请您给我力量。”
“什么,给你力量?”
“是。我想对检举藤木屋一家的那人和虐待他们的衙役复仇。”
由利公主的目光犀利地一闪。
“你也是天主教徒吗?”
“不是的,我不是天主教徒,但我心有未甘。”
青年武士簌簌地掉下愤慨的眼泪。
由利公主默然了半晌,凝视着青年武士,但旋即微笑着说道:“驹之助先生,我是一个女人,又有什么力量呢?”
十一
驹之助却满自信地说:“不,我说的不是那个。我只是一个浪人之子,家父多病,家母自幼见背,我要的只是精神上的力量。希望有一个能鼓励自己的人,像姐姐、主君一般……”
驹之助看起来比他实际的年龄更为年轻,更为孱弱。也许是他的身体不很健康。公主一见面,便喜欢了他。他的要替未婚妻幸娘复仇,使她感动,对他那盼望自己鼓励的心情更为同情。但无论如何,她鼓不起勇气怂恿他们,那等于把少年趋入毁灭之路。
公主温和地说:“驹之助先生,你的心情我极谅解。但我想幸娘小姐是不会希望你为她复仇的,因为一个女人,无论在任何情形之下,唯一的祈求便是爱人的幸福哪……何况,幸娘小姐是柔顺的女性,是因圣母玛利亚的招引而死……”
“是。幸小姐是不希望复仇的吧?幸小姐是我生命的全部,而竟被强夺去了。除非复仇,我是活不下去的了。”
“驹之助先生,你还年轻,你非得胸中紧抱住了幸娘小姐的影子,勇敢地活下去不可。你那足以毁灭自身的事,我不敢赞成。”
驹之助仍沉着头说:“公主,我从来没有荣华显达的奢望。不,希望又有什么用呢!一个穷浪人的儿子,做得出什么事业?我原是打算迎娶幸小姐为妻,丢了武士身份去做生意的。公主,不情的请求,真不对起。我想,牵累公主也不好……就此告辞了。”
驹之助悄然站了起来。
哀伤之感涌上公主的心胸。
“驹之助先生!”公主叫住他说,“我虽不愿帮着你毁灭自己去复仇,但以更广泛的意义,自愿为你后盾。而且,我愿照顾你。”
“哎?”
驹之助眨着两眼,重新坐下来。
“公主,谢谢您!我绝不拖累你的。”
他红着眼眶说。
驹之助匆匆离去,公主吁了一口气。她想:“须得十分拿稳主意,否则便会转入是非的旋涡。”
这时,又有了叫门的声音。
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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