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备用枪……刺……杀……”。——水稻良种场武装基干的民兵们,正在教官的指挥下,做拼刺刀项目训练。
杨坤龙手握步枪,一丝不苟地反复做着拼刺刀动作。
清瘦的脸庞挂着豆大的汗珠子,粗黑的短发仿佛像竖起的钢针;浓浓的眉毛下一对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闪着威严的光芒;高高的鼻梁左侧有个绿豆大的肉痣,特别引人注目。
年龄正好二十,正处血气方刚,风华正茂。去年高中毕业,已经读算是到顶了。
要想再进高等学府,得由群众推荐,组织考核选送,才能进入工,农,兵等大学继续深造。由于父母是一个原名水稻良种场的职工,只得回场做个回场知青。
杨坤龙在校时就品学兼优,一直担任班长及语课代表。
回场后虚心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
他吃苦耐劳,勤奋好学,待人热情,为人诚实;不到一年就深得农场广大贫下中农的好评及信任,挑起了民兵连的重任,前途不可估量。
就在训练的正酣时,在通往训练场的入口的路径上,急匆匆走来一高一矮,一壮一瘦两个中年男人;年龄都在四十岁上下。
高个子壮汉,黑脸膛,满脸胡茬,浓眉大眼,阔嘴唇。身穿褪了色的绿布衣服,脚下是一双半新旧的解放鞋;走路带风,威风凛凛;他就是场长艾輝龙。
紧随他身后是个瘦小身材,戴着一副近视眼镜,小白脸,质彬彬的记陈有光。
“集合……集合……赶快集合″。艾场长还不等靠近人群,就提高嗓音大着,声音犹如铜钟,胆子小点的人恐怕会被他这嗓音吓死。
大家连忙列队汇集来到场长面前。
“立正……稍息,向左向右看齐……向前看。”场长标准的军人风范,指挥着这支队伍。
看着齐刷刷摆在面前的队伍,艾场长嘴角露出了满意的微笑,但顷刻间笑容尽失,一副严肃的神态充满了他满胡子的脸,怪吓人的。
随即转向身旁的陈有光:″陈记,还是你来宣布吧!”
陈有光挺了挺身子,干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习惯性用左手指轻轻推了推近视眼镜,声音带点沙哑,音量不是很高,但很威严地道:“杨坤龙,站出来。”
听到陈记这异样的口吻,看到场长那不寻常的神态,杨坤龙心猛地一紧,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两位领导突然来到训练基地而且是一声不吭,突然袭击,连个招呼都不打,就直接来了。
他真的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正私下犯嘀咕呢!
猛地听到陈记点名要他站出来,他这才从遐思中清醒了过来,连忙手提着那支属于队长才有权力佩挎的冲锋枪,立时站在了场长和记面前。
场长不由分说,一个箭步立马上前,夺下了杨坤龙手中的枪。
陈记继续说:“我代表场部,宣布一道命令:从今天起,撤销杨坤龙连职务,并清除出队伍,件随后会下发到全场各部门。”
杨坤龙彻底蒙了,惊恐地不知所措,下意识地揪了揪自己的耳朵,没听错呀,他声音颤抖地怒喝道:“怎么回事,我犯了什么罪?”
队伍一片哗然,除了陈艾两位领导知道详情外,其他人员都不知道这到底是咋回事。
杨坤龙此时呆若木鸡,仿佛一颗重型炸弹爆炸在他身边,被炸得完全失去的知觉,又仿佛五雷轰顶,浑身打冷颤,头脑嗡嗡作响。
一个趔趄,身子一歪,差点就要跌倒,好在这时有一只大手搀扶着他的胳膊,才使他没有倒下去。
这人是谁?
他的发小,光屁股长大,同睡同住几十年的好兄弟,叫王盛华,他比杨坤龙小一岁,同时高中毕业回场当了知青,同时也在一起参加训练。
他见杨坤龙这神态,立马跑了过来搀扶着他,才免得杨坤龙没有当场倒下。
杨坤龙缓缓蹲下了身子,双手抱着脑袋,让头深深地埋在两臂之间,无助地哽咽起来。
常言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多么可怕的事实,父母亲为什么没有同他透露半点。这事来得这么突然,叫他一个刚走向社会的青年如何去面对。
他甚至在恨父母亲,更恨那所谓的生身父母。他绝望了,猛地从地上跳起,发疯似的冲出了训练基地,冲出了原野一片的苦楝子树林,向着前面的“景福水”冲去。
所有人都似乎明白了什么,人群中有人高喊,“不得了,要死人了。”场长,记也觉察到问题的严重性,死人的事万万不能在他们眼前发生。
场长大声喊道:“楊坤龙,你给我站住。”
没有回音,楊坤龙似乎跑得更快,瞬间就跑到水堤坝上,只见他脱去了上衣,踢掉了鞋子,一个猛子就扎进了深深水之中。
等一群人追赶着来到堤坝上时,水中早已没了杨坤龙的影子。
深绿色水面上没有留下半点痕迹,连长急得大叫:“有谁会水,有谁会水”。
跟上来的王盛华这时捡起了杨坤龙丢下的上衣及鞋子,对着急坏了的场长道:“不用急,这水淹不死他。”
“你怎见得?”厂长急问。
“他不可能投水去死,他在我们一帮孩儿们当中被称外号“水猴子”,一个猛子能扎去5一60米远呢!”
“哦……”场长似乎明白了过来,女儿明霞12岁掉汝河里还是杨坤龙救起来的。咋忘了呢!
正想着,离岸60米左右的水面上果然露出了一个黑黑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