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一开始许三郎去县衙找到陆明,当着县长的面对陆明大肆的感谢一番,说他是为老百姓干事的好官。
开头陆明是觉得很得意的,毕竟做好事不留名不是他官门中人所行之事,而且最近衙门里还有些人事浮动的。只是后来这汉子居然还说到他是好官,他就有点不自在了。毕竟捕役在官人阶层只是下九流的,穿了一身公服,也就是忽悠一下下层不懂的小老百姓而已。
陆明赶紧制止许三郎往下面说,否则以后他在县长面前都抬不起头了。敢当着县长面前说自己是好官,这是不恶狗下茅房——找屎(死)吗?因为陆明赶紧打断,转移话题,问许三郎这次过来所为何事。
“主要是感谢陆爷和其他官老爷帮我找回我家小五,想请大家吃个便饭。”,许三郎拱了拱手,弯腰道。
陆明大汗都要出来了,这当然长官的面前被人贿赂的感觉,真是令人受不住,还以为是个聪明会办事的,这会怎么就像个笨头鸭的。自从这个大王上台,已经砍了不少说是贪污受贿的人的脑瓜子,这会影响已经传到咱蔺县了。
陆明赶紧扶起许三郎,“谢意我收到了,这请吃饭就算了。”。
许三郎又弯下腰向县长拱手,“如果不是大人的英明领导,就不会带出陆爷这样的好捕役。如果不是大人的清廉治下,就不会有蔺县老百姓这般的好日子。所以,我是特意过来请陆爷吃饭的。没想到会遇上大人,这真真是我的庆幸。不敢与大人同案吃食,这是我家酿的麦酒,虽然不值甚么钱,但是代表了我家对大人的敬意,想把它们送给大人您。”。
县长本来看见许三郎只是请陆明吃食,心中就有点不悦,不说这是不是贿赂,就是不说先请自己这个长官,就是大不敬。这会听许三郎对他的恭维,还看见那一只只被雕得不错的竹筒,里面还装满他的所好,这心情一下子就好起来了。他就好这雅致的竹子和酒,这汉子肯定是受陆明的提点,拐弯抹角的恭维自己。
这么一想,县长的心情又好了起来。对着许三郎说话的时候,越发的温和了,“行,这酒我就收下了。陆明你们几个帮忙的跟着过去吃顿吃食可以,简单点就好。那……那个汉子,你还有甚么需要办理的事吗?”。
县长根本记不住许三郎叫甚么,他也不需要知道他叫甚么,不过想着自己收了人家二十筒酒,总得意思意思的问问。
可惜他会错意了,人家许三郎真的还就有事,一听县长这样说,赶紧道,“大人英明,我家还想做点小买卖,现在院那附近买块地建几间小屋子。”。
县长愕然,也不知道该说这汉子是个会顺杆子上爬的,还是个老实巴交的了,“这是让司农程晨明来办就好了。”。
后面一个小捕役马亮子,一听,赶紧机灵的说,“我现在就去请程爷过来。”,一溜儿的往后面跑去。
不到半刻钟,后面就有一个戴着冠帽,穿着长袍的白面长须的官爷踱着小碎步快步走过来,就算面对着县长,他也不加快步伐,一路闲逛着过来。
那种气势、那种底蕴,让许三郎这个汉子都心折了,总有种跟他站在一块,会自惭形秽的感觉。许三郎知道这应该就是司农程晨明了,赶紧拉拉整齐自己的衣衫,弯腰拱手。
程晨明挥挥手,向县长拱手,“大人,这汉子所要办的事,我已知道,这就去翻阅劵记录本。”。
县长赞赏的对马亮子点点头,是个机灵的,“行,那汉子你就跟着司农去办理吧。”。
马亮子被县长这一眼看得飘飘然,觉得自己已经入了县长大人的青眼。
许三郎一听,赶紧又向县长拱手点头弯腰谢过,麻烦陆爷他们等等他,才跟着程晨明往里面走去。
陆明几个现下无事,可是也不好和县长多待在一块。虽然想升职,得到县长的另眼相看,可是待久了,总会觉得不大自在。
也就向县长行礼之后往刚才许三郎的方向快步走去,留下县长一个人在办公的地方偷偷喝上两口,再自得其乐的写着大王要求上交的年终总结。这东西还是第一年写呢,县长已经跟好些要好的同僚去信,询问这东西到底是怎么写的,是不是和往年的一样。
去到司农办公的地方,满屋子的架子上都堆满账本之类的,看得许三郎赶紧低下头。这屋子的神圣之光,戳中了许三郎的点,搞得他又有点卑微的感觉了。这感觉真不好,回家就抽几个娃,如果不好好学习的话!
司农从其中一个架子中抽出一张地图和一个装订的本子道,“院的前面的好地是已经被卖光的了,不过在东南面二里外,还有一个臭池塘,有三亩多,如果你要的话,可以便宜卖给你。”。
许三郎觉得三亩多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那不知道这造价几何?”。
“只要十银一亩,加上地税和立劵的钱银,总共是四十银。”,程晨明指了指在地图上的位置,“喏。就是这里,虽然不是很近院,但是胜在地够宽。如果把里面都挖光重新填上,局可以建房子了。”。
许三郎觉得这司农有点不够地道,是人都知道这挖光填上可以建屋子。如果这真的是一块好地,就算是臭泥塘,他就不信蔺县的人拿不出买这个泥塘的钱。一直放在这,说明很可能是不划算。再说了,他只是一个地里刨食的,能有多少钱。许三郎还想着年后去一趟西域,还得带本钱。
就算这这臭池塘是个好的,只是买下地加上动工费材料费没有一百多两是不能成的。自家有多大的脑袋戴多大的帽子,许三郎歉意的对程晨明说,“官爷,我手中的钱银不够,能否介绍个别的地方?”。
程晨明倒是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尽管之前战乱,可是他是出自世家庶子的旁支,家中老父也是个会经营的,传到他,也是不缺钱的。
刚才看见县长对这汉子一脸的笑意,而这汉子身上穿的也很厚实,外面的还是丝布做的。真没想到他会说不够银钱的问题,但程晨明也不给人家伤口加盐,“那你只能买院后面的了。院正后面靠近院的已经被卖光了,毕竟院刚刚建,很多人家都看中的了。”。
许三郎见这司农没有生气,赶紧道。“官爷,远一点也是可以的。”。
这时陆明几个进来了,“许三,那远一点的你如果看中,能买下也赶紧买下吧,当时院刚刚确定地址,过来买地的人就很多了。这会剩下的好地不多了,迟点怕就是想买也买不到了。”。
许三郎道,“唯唯,我也正如此作想。”。
程晨明思考了一下,拉过地图一指,“这里,院后面的西北面还有半亩地。院以前是一片乱葬岗,现在建院了,孩子的阳气重,倒是不用担心的。那半亩地以前是义庄,现在已经是平地了。”。
许三郎真的是一头黑线,他在院建屋子那么久,都不知道那是乱葬岗,否则肯定先上清观请道符。
陆明探头看看那原先义庄的位置,对许三郎说,“这位置比院的还要好啊,你家孩子多,能镇得住。如果再不放心,请道符回来贴贴,动工那天祭天地过往之神,就行了。”。
许三郎还是盯着那图纸看。
程晨明翻了翻劵记录本,“如果你不满意的话,这比那更近的地是没有的了。”。
许三郎只好问,“那这得多少钱银?”。
程晨明道,“这块地也算是贱卖的了,半亩地,十五银。”。
真不便宜!许三郎感叹,刚刚那臭池塘的一亩是十银,这的半亩就得十五银,还是义庄。加上起屋子置办家什的,估计得将近五十银。家中的存银就得去一半了。
可是不买,以后真的难以找到地皮了。只能去买别人的屋子或者是租赁了。
许三郎想了想,还是决定买下来,毕竟这长期算下来,还是这个划算,“那麻烦官爷给我写劵吧。”。
“举手之劳,我的职责所在。”,程晨明见许三郎决定买下来,爽快的写劵了,毕竟能卖出去也算是他的功劳之一,“你叫甚么名字?我给你写上,你盖手印交钱就可以了。”。
“啊?官爷,名字我可以自己写啊,我先看看劵。”,许三郎这些日子苦练自己的名字,就为了有一天能自己签名,这会有机会了,怎么可能放过。
程晨明和陆明面面相觑,都没想到这汉子还是个识字的。看着许三郎在一脸认真的看着劵。
其实许三郎认识的字真不多,至少劵上面的就有好些是他不认识的,不过大概的意思他左拼右贴的,还是弄明白了意思,不过在这些官爷面前,还是得装装样子的,表示自己完全的明白了,“我是需要在这里签名?”。
程晨明道,“是的,劵你看过了,没问题的话,我再照着抄两份,一式三份。到时候陆明做个见证人,也在一旁签字。可否?”。
“可。”
许三郎看着程晨明刷刷的就抄好两份劵,那个字真好看,自家婆娘是完全比不上的,更别说自己的,“官爷你的字写得真好,我家小儿也在练字,不知道这有甚么诀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