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林璇在大门外按门铃时林母就在客厅门口的视频里看到了林璇。林母冲房喊了一声，奔出了客厅。林父在房里听到林璇的名字也匆匆跑出来。林璇转个弯走到家门口时，见双亲都站在那里，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父母的样子看上去单薄了不少，父亲炯炯有神的眼睛暗淡了下去，母亲的眼尾有了细纹。林璇儿时，父母被称为一对璧人，她离开的时候他们也依然是一个年轻帅气、一个绝代佳人。而此刻，他们少了往日的气韵，激动地看着她，都红了眼。

林璇凝望着双亲，羽扇一般长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你知道回来了？这么多年了，终于知道回来了？你还记得这里有个家？有生你养你的人？”失望、气恼、质问的声音打破良久的凝望和沉默，林母一说完，眼角掉下一滴泪。

“爸爸，妈妈。”林璇低喊了一声。

“我怎么会是你妈妈？六年了，你跟我们联系过几次？你每次说好了住的地方，第二天就不在了，满世界找不到人。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妈妈吗？我们又怎么有你这样的女儿？”

林璇闭着嘴，没开口，由着林母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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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家。程墨青、程母、沈茵正坐在餐桌旁吃饭。沈茵给程母盛了一碗汤，然后又拿了一个碗开始舀汤，转眼看着程墨青，刚说了“墨青哥”这三个字程墨青忽然放下了筷子，急步往门外走。

程母和沈茵都诧异，互看着彼此，眼神询问对方怎么回事。

“我好像听到林伯母的声音了。”沈茵说。

沈茵和程母也放下了碗筷，往外走。

林母还在骂林璇。林璇依然没吱声。

“你自己犯了……”

“阿幽！”林父阻止林母。

林母抬手抹眼泪，没再吭声。林父捏了捏林母的肩，看向林璇，微红的眼里有笑意，“璇璇回来了。”

“嗯，爸爸、妈妈，我回来了。”林璇抿唇笑了笑。

林母看着女儿的笑颜又气又恨又无奈又觉得欣慰。她这些年天天想念女儿，常常后悔当年不该让女儿出国。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林父点头，又招手，“快进家门。璇璇，阿幽，别站在外面。”

林璇走到双亲面前，林父一手搭在林璇的肩上，一手放在林母的腰上，一家三口进了家门。

程墨青站在不远处，看到林璇一家的背影，薄唇微抿，神情一松。他身后的程母和沈茵这才知道林璇回来了。

“璇璇终于回来了。”程母慨叹，“回来就好啊，回来就好。老林他们总算把她给盼回来了。我们大家也都想那丫头了。哎，她那我行我素的性子是改都改不了，竟然就这么多年都不联系家人，不联系我们。”

沈茵有些愣神。那是林璇，和他们一起长大的林璇，她再熟悉不过的林璇，长着妖娆的眸子，妩媚的脸，玲珑的身子，而这些让许多女人妒忌的东西在如今的林璇身上更甚，连背影都如此动人。沈茵的目光停在林璇身上，看不到林璇了才移开，转眼看着程墨青的背影。而听程母这么说，又侧头看向程母。沈茵的眉头深深皱起。他们所有人都在想念林璇？难道他们忘了林璇当年对她做出的事？

“好了，墨青，小茵，我们先回去吃饭。等璇璇他们一家好好团聚团聚，我们下午再过去。”程母的语气里透着愉悦轻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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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母没想到女儿会回来，没做多少饭，此刻又加了许多菜。林璇看着满桌的菜，微笑着说他们三个人怎么吃得完。林母还一直往林璇的碗里夹菜。林父端着碗默默吃饭，默默发笑。一家人其乐融融。

“璇璇，你回来怎么没有行李？”林母问林璇。

林璇缓缓吞了一口汤，慢慢说：“行李没带回来。”

“没带回来？”林母奇怪。

“嗯。行李在我租的公寓里。”林璇低声说。

只听“啪”的一声，林母把筷子重重地放在了桌上，盯着林璇，“什么叫行李在你租的公寓里？你在外面租了公寓却没有回家？这么说你不是今天才回国的，已经回国了有一段时间了？而你回国却不先回家，反倒去外面找地方住？”

“我还没准备好见你们。”林璇也放下筷子，很诚恳地说。

“你是我们的女儿，我们是你的父母，见个面还有什么准备不准备的。”一直没说话的林父语重心长地开口，“既然回国了就该立即回家。这些年，你妈妈夜里做梦喊你的名字不知道喊了多少次。”

林璇点头，“是我考虑不周。”

林璇的态度诚恳，还有几分乖顺，林父林母古怪地看着林璇。还是林父又开口，“吃饭吧。多吃点。都是你喜欢吃的。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不用再提。”

林璇又回答了父母问的许多其他问题。夫妻俩这才知道林璇还在学习，而且又换了一个专业。林母又说了林璇几句，也是无奈，不知道林璇的性子像谁。

“以前的专业没选择好，当然可以重新选择。如果选好了，就好好学。璇璇，你学什么，爸爸都支持你。”林父也给林璇夹了一道菜。

“我知道了，爸爸。”林璇笑着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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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时候，程母、程墨青、沈茵来了林璇家，后来沈茵的父母听到林璇回来的消息也来了。

林璇坐在众人中间，对长辈们的问题有问必答，说话时也都带着笑。程母感慨，“璇璇懂事了很多。”

林璇又是微微一笑。沈茵没有说话，只是一直观察着林璇。她发觉林璇变了许多，只是不知真假。因为在沈茵的记忆中，林璇从来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人，脾气反而是臭得要命，哪里会有规规矩矩地坐着和长辈们说话的时候？沈茵在林璇看过来时瞥开了视线，装着看别处，心里很不舒服。因为大家似乎都忘了当年的事，连自己的父母也不例外。

林璇中途离开了一会儿，走出客厅，来到过道上才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双手揉两边脸颊，嘀咕一句，“脸都快僵了。”又变揉为掌，两手轻轻拍脸颊。

转身，只见程墨青如一堵墙一样站在她面前，正探究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