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程墨青没有回家取车，直接拦了一辆出租车。到林璇的公寓楼下时九点四十。程墨青进了大门，乘坐电梯一路到了第二十九层。出了电梯，经过走廊走到2905号房门前，抬手按门铃。按了几次门铃里面都没有动静。程墨青一路匆匆，胸膛微微起伏，气息有些急切。只是面前紧闭的门在告诉他他要找的人并没有回来。

又等了二十多分钟，已经晚上十点了，林璇还没有回来。程墨青的气息早已经平稳了下来，脸上没了急色。他单手插在裤兜里，背对着房门侧身站着，眼睛看着过道。过道上的灯是声控灯，没有人路过，一片漆黑。他其实什么也看不见。他再一次觉得应该要林璇的电话号码，必须要林璇的电话号码。

而此刻，林璇在外面买吃的。晋城的烧烤是一大特色，烧烤摊上围坐了许多人，还有人在喝酒，但林璇不大吃烧烤。林璇路过烧烤摊，有人吹口哨，还有人拿着一瓶酒挡在林璇面前，请她喝酒。林璇抬头看着那个男人，男人醉眼熏熏，笑呵呵地看着林璇。

“请你让开。”林璇不咸不淡地说。

男人的酒是开了的，他直接举起酒瓶从林璇的头上浇下去，呵呵笑着，“美女，喝酒喝酒！”

林璇气愤地打开瓶酒，酒瓶从男人手里掉到地上，摔了个粉碎。几个人围过来拉喝醉了的男人，向林璇赔礼道歉。酒从林璇的头发上往下滴，林璇骂了一句“神经病”。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他喝醉了。”

有人摸了一张一百元的钞票递给林璇，算是赔罪。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拿钱打发她。林璇接过钱，理了理披散的头发，越过几人，经过烧烤摊走进了二十小时便利店。她挑选了几个面包、几盒牛奶。扫了一眼货架，看到方便面，她又拿了一盒，才去收银台结账。

——

林璇提着一大包东西走出电梯。过道的灯因为她“噔噔噔”的脚步声亮了一路。快到房门前，她自然看到了程墨青。这么晚了，他又来了。但她此刻有些狼狈，走到程墨青面前了都没有说话。

“怎么回事？”程墨青看到林璇的样子，皱眉问。

林璇一边开门一边说：“遇到个神经病。”

程墨青要知道详细细节，林璇开了门就跟着走了进去。林璇也没阻拦程墨青，把东西一放在茶几上就跌坐在了沙发上。程墨青站在她面前问她有没有干净的毛巾。

林璇知道他要做什么，抬头，看到他又是黑衣黑裤，衣冠楚楚。要是以前，她会说：“没有干净的毛巾，把你的衣服脱下来帮我擦头发吧。”但如今，林璇站起身，自己去洗手间拿了一条干净的毛巾，重新坐下来，自己擦头发。

程墨青在她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又问她的头发是怎么回事。林璇把刚才的事简短地说了一遍。程墨青蹙了蹙眉，“这个地方太乱了。”

林璇不以为意。擦了几下头发就把毛巾放回去了，反正睡觉前还要洗澡洗头的。放了毛巾，林璇去厨房烧水，两分钟水就烧好了。她把水壶拿到客厅，打开购物袋拿出一盒方便面。

程墨青一直沉默地坐着等她忙。而此刻他发现她竟然要泡方便面，吃惊道：“你吃这个？”他记得她对吃的很挑剔。

“嗯。”林璇已经往方便面盒里面倒入了开水。

“别吃这个。”程墨青拿开泡面。林璇立即伸手夺过来，泡面里的开水溢出，林璇“啊”地叫了一声，将泡面放到了自己面前。程墨青没再去管泡面，拉过林璇的手低头看，她的大拇指被烫红了。程墨青拉起她去了洗手间，打开洗手池上方的水龙头给她冲洗被烫了的大拇指。

“等一下就好了。”程墨青说。

林璇本以为这么多年了，和程墨青有些生疏了的，此刻却有些恍惚觉得他比以前还更让人觉得亲近。

“我没事。”林璇抽回了手，抬头看着程墨青，“你这么晚了来这里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程墨青也看着林璇，“那天说好了回家为什么没回？”

“忘了。”

程墨青知道她根本没把说过的事放在心上。他张了张唇，想说责备的话，看着她蹙起的眉头没说出口，仿佛他一说，她又会立即一走了之，杳无音信。以前她就爱生气，爱赌气。程墨青猜测这么多年她和家人极少联系，更是一次都没联系过他，就是因为当年发生那件事后他斥责了她。

“今天你回去过了？”程墨青语气不轻不重。

林璇想起白天她在家门口站了两个多小时而不得入门的事，轻飘飘地说：“回去了。没能进到门。”

“你的钥匙呢？大门的锁没换过。”

“早就不知道掉哪里去了。”

“我不是把我的号码给你了吗？你可以打我的手机。”程墨青看着她的眼睛。其实，他的手机号码也没换过，但他怕她忘了。

林璇笑道：“怕你有事忙，不想打扰你。”

她什么时候这样为人着想过？程墨青不喜欢她这样的笑。他几乎郑重其事地告诉她，“以后有事打我手机。”

林璇敷衍地“哦”了一声。

“明天回家吧。看看伯父伯母。”程墨青说。

从一见面程墨青就叫她回家，叫了几回。林璇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执着于让她回去，难道仅仅是因为他体谅她的父母？

“嗯。”

“不要忘了。”程墨青嘱咐。顿了顿，又说：“把你的电话号码给我。”

两个人在洗手间里说了好一会儿话。等说完，发现在洗手间，都沉默不再开口。走进客厅，林璇泡的面早已经好了，她走过去，蹲在茶几旁边吃。

程墨青看到她的样子又蹙了眉，“我去给你买别的。”

“不用。我已经饿得等不及了。”林璇一边吃，一边说。

程墨青站在一边沉默地看着林璇吃方便面。林璇吃完，见程墨青还站着没走，问：“还有事？”

“是不是没钱了？”程墨青问。

林璇微微一笑，“你要给我钱用？”

程墨青从衣服里面摸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她，“密码……”

林璇没接，打断他的话，“我有钱。你快回去吧，很晚了。”

她没有工作，又很少和家里联系，程墨青不相信她有钱。他把银、行卡放在沙发上，说了句“密码是我的生日”就离开了。

林璇瞥了一眼沙发上的那张□□，捡起来，扔进了垃圾桶。

他专程来确定她是不是回了家，还给她钱用？今天两个人用钱打发她。只是第一个算她该得的，而程墨青的钱，她凭什么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