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得留在西北,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李穆斩钉截铁地说:“那谁陪我打到长安城?”
众人心中一动,忽然有些明白了过来。
元良更是恍然大悟地说:“你是怕,若有朝一日我们带兵到了别处,异族人会反扑?”
“你觉得他们不敢吗?还是不会趁虚而入呢?”李穆反问。
元良不说话了,以他对异族人的了解,那就是群阴险凶残的恶狼,无时无刻不想从他们身上咬下一口又一口的肉来,真到了那样的时刻,怎么可能不敢?
“那就在离开之前灭了他们!”桑乐恶狠狠地说:“杀光他们的男人,二十年之内,可保西北无虞。反正也不能指望那群畜生遵守承诺。”
自古以来,那群畜生诈降、又或是先降后叛的事一直都没少做。
所以西北军从来不觉得能真正靠拳头和刀剑就能打服异族人。
他们只想一直强大,将他们打到怕,甚至干脆灭绝就好。
李穆轻飘飘地看了杀气沸腾的桑乐一眼,轻问:“到时候谁来牧羊?你吗?还是把咱们庆人迁出去?”
“桑乐的脾气是急躁了,可他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异族人狡诈,先不说他们肯不肯老实巴交地做生意。这羊毛衫,认真研究了其实也不难做出来,他们又和我们离得近。到时候偷学过去可怎么办?”
“他们要是想学,根本藏不住。”李穆老神在在地回答:“这办法咱们本就是要教给所有西北百姓的,到时候家家户户都学会了,你能保证所有人都守口如瓶吗?何况,既然是做生意,当然是银货两讫,他们送一批货,我们付一批,若是不送来,我们也没损失什么。等到长安城的事定了,咱们再往外扩张,到时候给咱们自己的百姓打下一大片最青翠的草原,让他们自己牧羊。”
听完最后一句,众人的脸色才有所缓和,明白了过来。
“既然只是权宜之计,那俺听殿下的就是了。”郭原换了一脸笑容,率先说道。
“属下也没有异议。”桑乐也跟着表态。“只要不是真的跟那群畜生握手言和,我怎么都行!”
其他人纷纷附和。
看着一屋子战争狂人,李穆笑了笑,承诺道:“放心,总有你们打不完的仗。别的不说,这笔生意,肯定要先把他们打痛了,才好谈呐。”
众人这时才笑了起来。
……
与此同时,用来修路的‘水泥’也根据李穆给的配方弄出来了。
被封为稷兰城太守,也就是官之首的元良决定,就拿这座城里,贯通南北的两条主道试手。
他十分看重这件事,不但重金聘用了两百民工,也特地调了两百士兵去帮忙,用时五天便修好了。
六月的阳光明媚灿烂,放开来晒了三天,地便干了,他领了一群人来检验成果。
先上一只脚,随后再落下另一只脚。
试探地走了两步,回头一看,地面平整依旧,一粒尘土都没带起。
元良高兴地命令围观群众全都散开,让自己的长随驾着一辆马车过来,自己上了车,让长随沿着主街从头跑到尾,又回到头。
“小无良军师,怎么样啊?”群众中,一名双鬓雪白的老者好奇地问。
元良也懒得纠正他对自己的外号了,高兴地说:“如履平地!”且速度奇快!
“好啊!”众人高兴地欢呼,老者更是道:“这样的地,就是到了雨天也不怕了,不会像以前一样,到处都是泥坑!”
元良心中一动,可不是如此吗?
这样的地又平整又干净,比铺上石砖还要好使,而且用时也少。
他心中火热,立刻下定决心,要尽快在其他两座城也这样修路,甚至,将贯穿三座城池的官道,都铺上‘水泥’!
西北的改革如火如荼。
羊毛衫有了,水泥路修好了,能让马车载物更重、却更轻便,让马儿拉得又稳又快的机关也做出来了。
秋收之后,从关内长途跋涉而来的行商一进西北地界,就发现了此处翻天覆地的变化。
官路不再坑坑洼洼,颠得他们差点连胆汁都吐得一干二净了,甚至比中原的官道还要平整,他们睡了平平稳稳的一觉,就发觉人已到了稷兰城下,该交入城费了。
有人眼尖,一下就看出守城人的外貌与往年有些不同。
先是眼神。
西北汉子大多高壮,双眼犀利,可这回他们遇到的人,眼神都快跟刀子一样能扎人了!
一人与其对视一眼,便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两下。
其次是手上所拿之兵刃,不像从前那般老旧又满是豁口,竟是一把崭新的大刀!今年朝廷拨下来的军饷足了?
不会吧,不是说今年那不受宠的三殿下已经被封为秦王,正式做了这西北三城的主人。他又得罪了正受宠的二皇子殿下,听说今年军饷只怕连一半都得不到了,哪来的钱更换军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