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裴家女,他远在这边境都听说过大名的人。
家世之显赫,身份之尊贵,再加上那样的容貌,人家能看上自家兄弟?
当时他就觉得李穆是痴心妄想,怕是要铩羽而归。
倒不是他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轻看自家兄弟。
相反地,光凭外貌与能力的话,他觉得李穆就值得天下最好的女子。
可现实就是如此残酷,李穆虽是皇子,却是三兄弟里最不受重视的那个;
元良是西北土生土长的人,热爱极了这片土地,却也不得不承认,西北实在贫寒,但凡有些财力和地位的世家都不会愿意将自己千娇万宠养大的女儿,嫁来此处。
何况如日中天的裴家?
万万没有想到,李穆还真的做到了。
“你答应了裴相不少条件吧?”元良若有所思地说。
李穆耸了耸肩:“我那老丈人好说话得很,只要做到一条就好。”
元良挑眉,静候下。
“夺了这天下,还裴家一个后位。”
李穆语气自然而轻松,像是在说,今天风真大。
“早有所料,毫无新意。”元良舔了舔唇,毫不留情地评价。
不过下一刻,他马上问:“朝中局势如何?你那老爹身子骨还康健吗?你的两个兄弟打得狠吗?你娶了裴家女,等于是昭告天下,你也有夺嫡之心,他们可有所表示?”
那表情,分明是激动不已。
李穆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也懒得戳穿他,言简意骇地回答:“不出两年,长安必定生乱。老大跟老二早成了死仇,水火不容。我回来路上,老二派了人来,想将我截杀在半路,不过这群人身手跟上回一样,弱得很,应该是他自己养的人,跟苏家没有关系。”
“这狗改不了吃屎的,就知道整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元良不客气地骂了一句。
“狗急跳墙了而已。”李穆笑了笑,自得地说:“我和他是同时在皇帝面前请婚的。”
好家伙!
元良八卦地凑上前来:“为了同一人?”
“当然!”李穆又白了他一眼。
除了裴琳琅,谁值得他如此?
元良毫不吝啬地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我兄弟!”
李穆得意地扬眉,安然受之。
打趣完了,元良思衬道:“既然只有两年,那咱们也得抓紧了。不管他们俩最后谁胜,都不会让你好过。可要是咱们能在那之前强大起来,兴许,还能让他们放下架子来求你呢。”
三足鼎立总比两方人马对峙好,浑水摸鱼也方便。
“求不求我都好,反正早晚都会有对上的一天。强大自身才是硬道理。”李穆也不说笑了,认真地与他推心置腹。“你来看。”
他走到案后,将上头的东西扫到一边,从怀里掏出几页纸张,铺在案上。
“这些都是我接下来想做的事,你对西北的情况比我熟悉,你帮我看看,这些步骤是否可行,是否合适,又或是还有什么地方我没想到的,尽管补充。”
元良走到他身侧,听了这话,目光扫过案上的所有纸张。
从字迹看出,这些都是李穆的手笔。
开头分别写着:
《改善民生》
《强军》
《军械强化》
他想了想,还是抽了那张改善民生的纸出来,看了起来。
比较意外的是,这张纸极轻极薄,面积却极大,上头还带了许多幅画。
李穆走到一旁,静静地等他看完。
“这是你想出来的?”元良一目十行,看得极快。第一遍看完,却只剩下震惊,一边不敢置信地问兄弟一句,一边迫不及待地回头重读。
第二回,他仔细了许多,几乎是字字斟酌。
“可以!若你所说的材料当真能找到,又当真有此功效,修完这条路,自建一条商队,西通蛮族,东往中原,两头赚钱就变得容易多了。”
元良目露惊叹地看着上头的画:“若真如这里所说,在马车上,装上此等机关,能让马车跑得又快又稳,还不费马的脚力,速度就能快上许多。咱们就是不靠自己组建商队,光卖这种马车,也能吸引无数行商来此,大赚一笔!”
有了商人,还怕盘不活民生吗?
西北就是太荒凉了,只有些许做皮毛生意的商户才会跋山涉水来此,用中原处处可见的布、火折子、精细粮食和细盐,又或者是没有见过的新奇玩意,换走他们一大家子费尽力气才捕到的猎物毛皮。
纯朴的百姓们懵懂,甚至对千里跋涉而来的商旅客客气气,一钱都舍不得还价,生怕这回自己占了便宜,下回人家就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