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知道是你,本还在纳闷儿,堂堂平北王府怎会瞧得上我,怕不是……”说着,忍不住斜睨了他一眼。她如今不过十九岁,脸蛋还带着少女的圆润,红唇微撅,自有一副天真烂漫之相。这是她前世,吃够了东施效颦的亏,发起狠来,特地在四下无人时,仔细研究了自己的面貌,才找到的最适合自己的神态。
这样说话,既无辜,又单纯,最能取信人。
即便有些许失言,旁人也只会觉得是她率直可爱,当不得真。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又觑了他一眼,似是对心里话不吐不快:“怕不是……有什么隐疾。”
李清越眼角一抽,忍不住曲指,在她光洁的额头上敲了一记。“你也是真的敢想。”
思雅吃痛,羞怯地笑了笑,心中却道了句果然,男人就是吃这一套。
“若我真有隐疾,你怎么还敢嫁过来?”李清越去桌前将合卺酒杯斟满,一手各捧一杯,又走了回来,似漫不经心地问。
她眨了眨眼睛,欲言又止。“那世子是想听实话,还是假话?”
李清越微微一愣,将左手酒盏递与她。“喝完这杯合卺酒,你我便是真正夫妻,自然要说实话。”
她顺从地接过,依礼饮尽。男人看了她一眼,颇有深意道:“酒量不错。”
闺中女子设宴时也会饮酒,这不是坏事,是以她也没想隐瞒:“还好。”
出乎她意料的,男人放下酒盏,又来替她卸了凤冠。那厚重的东西一去,她浑身都松快了许多。
随后,她又被男人拉到床边并肩坐下,近得连两人的膝盖都凑到了一起,她也清晰地感受到了自他身上传来的热度。
“说罢。”他大刀阔斧地坐着,手肘抵在修长的大腿上,撑着下巴,认真地看着她。
他还是想知道隐疾之事。
思雅稍一沉吟,便想好如何圆话:“妾身的情况,在京中也不是什么秘密。年岁易过,时光匆匆,再拖下去,等我的只会是越来越不堪的人家。平北王府高不可攀,王爷王妃又都是心善之人,即便……你真有隐疾,我此时过门,二老也只会多心疼我一些。”
她说完以后,便垂眸望着自个儿的腰带,不敢去看男人脸色。
屋里静得可怕。
许久以后,一只大掌又伸了过来,照旧是抬着她的下颚,迫使她转过脸来,与他对视。
……这人实在强势。
她无奈地想。
男人的目光先是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好像在验证她说的是真是假,随后,逐渐下移,落在那双嫣红饱满的樱唇上。
粗糙的指尖不由自主地摩挲着,细腻光滑的触觉让他有些惊艳,爱不释手。
“爷没有隐疾。”他先是斩钉截铁地回答。
“但你知道,我家虽是皇亲,却也是武将。”他低声说,用指背轻轻抚过她的鬓角、眼眉。“我眼下身子骨强健得很,没有隐疾。可我不会永远躲在府里,等着长辈的庇荫。我是要回到战场上去的。而那里,刀剑无眼……”他的低语戛然而止。
因为他落在她嘴角的手,被一双白皙小手紧握。
“我知道。”她郑重地说:“你是个英雄,若真有那么一天,我也不会后悔。”
这是她的心里话,绝无半分虚假。
早在决定嫁他之前,她就已经知晓他的结局。可她不怕守寡,她要的,是这一生都堂堂正正,风风光光地拥有自己的体面。
李清越只听出了她言语中的真诚,很是动容。他凝望了少女良久,猛地俯首,攫取那双樱唇。
突如其来的亲吻像暴风雨般让她措手不及,下意识地想躲,男人却像是早有预料般,一手撑在她脑后,霸道地让她无处可逃,只能被动地承受他掀起的全部风浪。
夜还很长,上弦月清清冷冷,屋内却春意盎然。
……
宴席之上,平北王李泰然刚招呼完一桌客人,一转身,笑容瞬间不见,他咬牙切齿地问身侧小厮:“你家主子到底死哪去了!今天究竟是他个臭小子娶媳妇,还是老子娶媳妇!满堂的宾客等他敬酒呢!”
小厮谷方苦了脸,别别扭扭地四下看了看,道了声得罪,便凑到平北王耳边,一阵低语。
李泰然的脸色顿时跟打翻了调色盘一样,姹紫嫣红煞是好看。
“这臭小子……”他咬着牙念着李清越的名字好几遍,最终,还是忍俊不禁。“这猴急样,真他娘的像他老子我。”
话落,他认命地替臭小子继续敬酒。
“都吃好喝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