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过身,自顾自地另起话头,朝中人人都看得出,他的耐性已到了极致,谁也不敢轻捋虎须。
下朝归府,他顾不得更衣用膳,直奔长女院落。
他进门前虽极力地使自己看起来风平浪静,可身上未曾更换的朝服还是让裴琳琅闻出一丝不对。
“阿爹,发生何事了?”
她屏退左右,关心地问。
裴承犹豫着问:“琳琅,这李泽、李穆,你究竟心属何人呐?”
一听这话,裴琳琅便深感无力。
“阿爹。”她软软地喊了一声,缓缓坐定。“我自然是要嫁能给咱们裴家带来最多好处的那个。只是李泽也不知为何,近来他只一味地和李穆争风吃醋,明争暗斗,就是不肯去求圣上赐婚。”
这也是她无奈又想不通的地方,谁都知道圣上偏爱他李泽,若他求到陛下面前,陛下哪有不应的?
往日里动辄都要告状的人,这回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便要与李穆正面交锋。
他们二人是斗得痛快了,这般不可开交,却可怜她平白背负上祸水的名头。
虽说无人敢到她面前来放肆嚼舌,可她多少也能总下人们支支吾吾的态度中,猜出一二。
大约是她左右逢源,同时吊着两位殿下,享受这种两男争一女的态度,所以迟迟不肯表态,选定哪位殿下,诸如此类的话。
“怎么说我都是个女儿家,何况那两位又都是殿下,天潢贵胄,哪有我先提婚事的道理。”裴琳琅闷闷地说。
裴承心中便有了数:“这三殿下,究竟是个什么心思?”
若说他是为了能得到自己的效力,这般行事,是否太过下作?又愚不可及?
众所周知,他裴承将几个儿女视若珍宝,怎容得他这般不管不顾地胡作非为?就不怕惹得自己恼羞成怒了,一不做二不休,将他这个不受宠的皇子彻底打压了?
这也太蠢了,根本不像是他所认识的李穆会做出来的事。
毕竟是得他亲口赞赏过的将帅之才呐!
若非为了自己,那就……
他的目光落在面前的女儿身上,面露恍然之色。
琳琅是他最满意的孩子,不但聪慧过人,容貌也俨然是他与心爱女子的结合体,每每见到她,总能勾起他内心深处最美好的记忆,以至于他都不曾意识到,他家琳琅的好颜色。
尽挑了他与爱妻优点长的琳琅,如今容貌,比他们年轻时候更盛,说是倾国倾城,也毫不为过。
莫非三殿下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裴琳琅感受到了父亲的眼神变化,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羞涩地别过了头。
有一件事,算是那个自称什么恋爱脑系统的,最大的用处了。
就是清晰明了地用数字来表示了那些男子对她的痴迷程度。
这也是她先前亲身证明过的。
此时此刻,再没有谁比她更清楚,李穆对她,只有最纯粹的男女之情,没有任何别的目的。
见她这般作态,裴承心领神会。
只是过了一会儿,他叹道:“少年心性虽然难得,可他这般明目张胆地与李泽作对,除了把你和他自己都推到风口浪尖外,没有任何意义。”
裴琳琅脸上的羞怯一扫而光,平静地点了点头:“父亲说得极是,他……毕竟是行伍中人,直来直去惯了,行事不够谨慎,也没有章法。”
“可也不能由着他如此。”裴承道:“你若真的想好了,为父亲自去为你请旨赐婚。”
裴琳琅静默片刻,缓缓道:“我想清楚了,阿爹。”
“就李泽吧。”
裴承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走了。
裴琳琅缓缓坐定,默默望着窗檐,久久无言。
也不知她的思绪到底跑向了何处,恍惚中,她似乎看见李穆再一次从天而降,翻窗进来,还坐在她身边,径自拿了她喝过的茶盏,将余下的茶水一饮而尽。
末了,又恨又气又无奈地道:
“你这个女人,当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