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今夜他兴起巡山,正在和鸡鸣山上的岗哨喝酒打屁,就遇到了一个如此不守规矩的年轻人。
这么多年,鸡鸣寨就像是鸡鸣山中的大老虎,他钱如意更是老虎中的王者,没人敢轻捋虎须。那年轻人过鸡鸣山不交过路费也就罢了,看见他钱如意和鸡鸣寨众人竟然当做视而不见,仍旧大摇大摆的往山上跑去。
这怎能不让钱如意火冒三丈,婶婶能忍,叔叔可忍不了了。
“兄弟们,抄家伙拿下他!”做了十年的山大王,钱如意的威风那真不是盖的,一声大喝,他身边的二三十号兄弟当即放下酒肉,拿起了自己的武器,起身追逐林恒。
林恒其实早就看见了这群正在吃肉喝酒的人,他本以为是过路的人在此歇息,也就没有在意,谁料眨眼间,那群吃肉喝酒的人就变成了一群山贼,当真是把他吓得肝胆俱裂。
林恒虽然沉稳,但他活了二十多年还真没有见过山贼,眼前突然就出现了这样一群山贼,他能不害怕吗?
所以他撒腿就跑,想着自己身后好歹也有六十来位村民撑腰,能算得上是人多势众,心下的恐惧这才消减了不少。
这就是瘸子老周和村子里的人看到的那一幕场景。
“周叔,我身后的人是山贼!”林恒的速度极快,顷刻间就来到了老周的身边,站定身子,指着自己身后的那群人叫道。
虽然回到了难民队伍中,却依旧能够看到他发颤的双腿和慌张的眼神。
“没事。”
老周不愧是昔日的大姜老卒,还真有一股老卒的悍然之气。尽管起初有些慌张,但很快他就镇定了下来。
钱如意紧随在林恒的身后来到了老周的面前,看到自己眼前多了己方一倍的人马,他神色从容看不到一点的慌张,甚至是望着眼前的这群老弱妇孺眼神诧异。
村里的村民人人都露出了胆怯之色,他们望着自己面前这群手拿武器的山贼,一片惨然。
老周心下苦涩异常,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身后一众村民心中的恐惧,在这种恐惧之中,哪怕眼前的山贼人数再少掉一半,真拼起来,他们恐怕也是不够看的。
他瘸着腿向前迈出了一大步,佝偻着腰的身子显得有些伟岸。
村子中的其他人仍旧在恐惧着,没有一点其他反应。唯有落在众人身后的丁牧童手拿木剑跟着老周走出了人群,他站在老周身边,神色平静。
老周脱众而出,拱了拱手,“诸位好汉,不知道我家小侄何故得罪了你们,惹得你们如此多人兴师动众,一路追逐?”
老周出口句句得体,自有一种鹤立鸡群的风采。
这倒是让钱如意眼中一亮,对自己面前的老瘸子有些刮目相看。
他同样拱了拱手,显得有些平易近人,满身匪气的他此刻竟然显得有些温和,“这位老伯,得罪倒是谈不上,只是我和诸位兄弟在这鸡鸣山上谋一口饭吃,收些买路钱,你这侄子也忒不识抬举了。不交买路钱就想上山不说,更是对我和我身后的这群兄弟视而不见,这恐怕有些不妥吧!”
老周闻言心中一凛,原本还奢望眼前这群人不是山贼强盗,可现在他们自己都承认了,眼前这群人还真是山贼,他们一路追逐显然是为了收买路钱。
只是,他们一路东行,能吃的东西都吃的差不多了,至于钱财,一群难民哪里有半点值钱的东西?
“好汉,这买路钱我们是真没有。你看看,我身后的人都是一群老弱妇孺,原本我们都生活在大姜边州,只是为了逃脱被北齐和北江抢粮的命运这才黯然背井离乡。为了远行,我们所有的银钱都买了食物,行至此地,就连食物都所剩无几了,哪里还能交的上过路费。”
“您就行行好,看在我们都是贫苦百姓的份上,饶了我们吧!您的大恩大德我们定当铭记,日后若能安定下来,一定会安排人送些金银到鸡鸣山上孝敬诸位。”
老周近乎哀求的说明了自己这一行人的状况,只是他心中却做好了另外一种准备。
五十年前,身为大姜步卒的老周可是要经常和山贼强盗交锋,他深知这些人都是一些刀口嗜血的亡命之徒,没有一个好人。可以说得上视人命如草芥,眼中只能看到金银和女人。眼前的这一群人既然也是山贼,恐怕是一个德行吧。
钱如意听到老周的话,心中触动甚深,他想到了以前的自己,那时他还是一名贫苦百姓,不也是饱受欺侮吗?眼前的这一群人,真的很像那个时候的他,灰头土脸,为了能够活着,黯然背井离乡。
他本就不是坏人,就是做了山贼,那也是名声在外的好山贼。看着眼前这一群逃难至此的难民,他心中一软,便想收留他们一段时日,让他们做一下调整在前往中原。当然,若是这群人中有人想要留在鸡鸣山跟着他钱如意,他也不会拒绝。
然而,他心中的想法还未曾说出口,在他面前的老周突然就动了。
本着擒贼先擒王,老周瞬间冲向钱如意,想要拿下他,以此要挟眼前的山贼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