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不可能

说罢，牛大伯环顾着一间沉静如晨雾弥漫的小木屋，孩子气的白嫩脸颊上赫然闪耀出一股未曾有过的大丈夫气势。这一刻，在座的每一位获得参议资格的人，感觉周身仿佛浸透了紧张的露珠。

“初代盟主一职，我看无需劳烦大家选来选去，我觉得由咱来接手，再合适不过了。就这样，头一条规矩，若不情愿，大可现在退出，当然了，留下还能再享宴，咱黑石部落待客之道绰绰有余。”

此刻，屋内十二个巫，无一不恨不得一拳头揍上这个猖狂的小子，或用威力最大的巫术予以回击。然而想到那可能造成的严重局面，他们连动也不敢动，目光不约而同偷偷瞥向芥。

在这当中，唯有大型部落首领芥，可能稍有发言的底气。倘若芥能开口反对，他们或许能随之响应一番，毕竟这些部落大佬一贯说一不二，实在不愿头顶骤增一名盟主，对其颐指气使。

不过，令所有人吃惊的是，芥脸上露出苦笑道：“弱水部落愿入盟，对于牛大伯任首任盟主并无二话。”

目睹实力强劲的弱水部落低头，其他部落的巫不得不忍痛接受牛大伯的第一项条件。愤怒地拂袖离去之事并未上演，他们都明白跨出房门会意味着什么……

首条被接纳后，牛大伯旋即提出几乎无法接受的第二条：“愿加入联盟的部落，其巫士必须以先祖之灵和圣火为誓，把所有的秘传手艺记录下来，交给部落盟主……”

“不可能！”牛大伯未讲完，一声愤怒的怒喝即刻打断了他。

这咆哮竟来自于唯一的友善部落，灰洞部落的巫。这位五十挂零的老头，脸色涨红地怒吼：“其余的条件我们都可以妥协，但这一点绝不可以。每个部落巫师的秘密都是无价之宝，这事儿没得谈。”

“说得对。”其他巫士纷纷表示赞同，显然，这个条件实在过分至极。

不料牛大伯的反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只见他猛地起身，手中的木碗狠狠砸在地上，怒不可遏地咆哮：“不同意滚！谁有更好的办法，老子不用你们那些秘密，黑石部落也不会怕这个冬天。”

“各位知不知道，十四部落一共有多少人口？考虑过没有，要养活那么多人需要多少粮食？黑石部落确实有所储存，可够整联军吃多久？”

牛大伯连续提出犀利问题，现场顿时陷入一片死寂。事已至此，芥和其他人意识到只有选择接受或离开，但他们真有离去的胆魄吗？

最终，他们咬紧牙关同意了此项苛刻的条件。恰此时，木屋外传来喜悦的欢呼声：“下雪啦，终于下雪啦……”

在纷飞的雪花中，牛大伯带领一百多位图腾战士踏步在山林里。

雪不大，一夜过后地面薄薄的雪层尚不足以滑行，唯有双足踏实地向前迈进。山中生灵变得稀疏，也让在林间奔波的风险显着降低。午时还没到，一行人就已经离黑石部落上百里之遥。

雪花飘落在未加防护的脸颊和脖子，冰冷凉爽，战士们并未有一丝抱怨。他们注视着飘雪，眼神中透露出殷切期盼。雪融即化水，水分能滋养干裂的土地。

这意味着如果能熬过这个冬天，来年春天周围山林里的作物将生机盎然，果实也会丰满诱人。即便是那些移徙远方的野生动物，也会重回这片热土。

前提是有幸熬过此冬，一切希望都在此刻迎着风雪穿越山林的牛大伯身上……

在这飘雪的日子里，牛大伯不应安顿在部落中，反倒是跑到这遥远之处。这背后确有非做不可的理由：

在昨夜的协商中，弱水部落等十三部落不但同意组建联盟，接受牛大伯作为首任盟主，就连交出所有巫术传承的苛刻条件也咬牙应允。

然而芥与其他十二部落的巫士，作为落雷山脉的土着精英，也不会如此轻易被说服。他们随即提出了自己的条件：要牛大伯在交付传承前，先证明有带领万人大联盟度过冬季的实力。

于是出现这样的场景：十二个部落的巫师留在小木屋里开始在兽皮上抄写秘传知识；而牛大伯则带领百名由使团卫队和黑石部落勇士组成的队伍，清早便来到更远的山林。

通过实际行动，他要告知乡巴佬们：山林之中并非在旱灾时找不到食物，只是有很多饱腹的东西尚未被发现而已。在山林中寻找食物，只是牛大伯众多手段之一。

当然，他的底气并非凭空而来。即使别物找不到，诸如山药、葛根之类已经验证存在的，总会在山中觅得一部分。

这也是为何要行至千里之外，因为早在数月前，靠近黑石部落百里的地方已经被挖掘一空。

据他了解到，山林里的众多植物类型中，落雷山脉原住民能认知并享用的不到一百种，大多是浆果、果实以及菌菇类。

他们对根茎植物的认知近乎空白。这稀疏的一百多种食物来源，也是经过历代先人无数次奋不顾身的尝试，付出了无数生命代价后探索得出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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