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白羽守在龙床边待了一夜,好在龙身体强壮,救治的及时,毒性并没有渗透进去。
刚开始的时候,龙的头上一直在冒虚汗,嘴里叽里咕噜的嘟囔着,白羽和龙就拄着胳膊坐在旁边观望。不知道睡了几起儿,龙才终于睁开双眼,双眉一皱道:“坏了坏了,我怎么把阿庆托我办的事搞砸了。”说罢,猛地拍了一把自己的脑门。过了片刻,好像又想起什么似的,对龙道,“这位公子,请问我家大小姐可安全到家了?”
“你就放心好了,今天晚上你就安心在这里睡下好了。”白羽有力的拍了拍龙的肩膀。
“刚才匆忙,多有冒昧,还不知道公子尊姓大名,以答谢救命之恩。”
“小兄弟客气了,论起来,我们和贵府还是旧交,只是没想到今日救的居然是柳家的大小姐。”
“怎么?公子认识?”
“我姓白,家父和柳老爷是旧交。”白羽笑看着龙。
龙好像明白了什么,原来前一阵茶坊在传的事果然不虚,只见眼前这个公子玉树临风,气质非凡,有几分风采。不由就想到了自己的兄弟,便问道:“莫非前几日来柳府喝茶的就是白公子了?”
“正是。”白公子点了点头。
“老爷是不是有把大小姐指给白公子之意呢?”龙好像想起来点什么,边问边把头探过来。
“你这人,我们公子好心救你,怎的如此唐突!”阿俊插嘴道。
龙用手挡了阿俊一下,语重心长道:“倒也不全是这件事,只是两府有些事务上的往来,这就确实不便和小兄弟说了。我知道你讲义气,担心我抢走你兄弟的姻缘。缘分二字强求不得,我还是知道的。”
龙不再言传,不由得愧疚起来,觉得自己问的过了,不过他确实担心阿庆,在这样实力悬殊的情况下,他很难胜出,至少在柳老爷这座大山面前。
这一夜显得格外煎熬,终于挨到了白天,白羽派人把龙送回了府上,并没有声张,龙也为白公子的义气和宽宏大度所感动。他准备往茶坊走去,可是,转头一想,怎么和阿庆交代呢?清岚倒是如愿看到那些花了,但是白公子的事要不要说呢?
一番心理斗争后,他转身往回走,现在龙手里的工作本已应接不暇,再添上这样的堵,怕他吃不消。
那日莲蓉从净月寺回去,特意揣了一把鲜花。一路小心翼翼的呵护着,到家找来一个瓷瓶,小心翼翼的将花摆放进去,她坐在月光下,欣赏眼前这些花,每一瓣花瓣都应该被阿庆哥抚摸过吧。可是,他并不是种给自己的。
想到这里,莲蓉只觉得一阵厌烦涌上心头。
风从窗外吹来,鲜花在瓶口摇曳生姿,居然也有几分娇媚婀娜之感,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这往后,月份越来越大,岂不是要大腹便便了?自己还不如一朵花吗?
无意间,她看到一朵玫红的花,便想起那双绣花鞋,她从衣柜的最底下把那双鞋拿了出来,上面玫红色的大花在紫色的映衬下显得十分红艳。
她转身走在夜色里,往戏楼后面的小屋走去,里面的灯亮着,窗里透出了两个人的身影,一个是胡三多,一个身影明显是女人。
“好香,快,让我凑近仔细闻闻。”
“去你的。”女人的影子推了胡三多一把。
“我的心里,”胡三多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腔,拍得邦邦响,“可装的都是你!”
那女人抱起胳膊,转过身去。胡三多扶着她的肩膀把她转了过来。把脸贴了过去,拉开她肩膀的衣服。
莲蓉见状,直接推门而入,跑过去,蹲下身掀开女人的裤裙,找她的鞋子。
“你是谁,干什么呀你!”那女人正坐着,见状一个劲儿的慌忙往后退。
莲蓉不说话,只找那双鞋,直到硬生生把那女人右脚的一双鞋拔了下来,掏出自己怀里的那双紫色绣花鞋拿起来比还来不及比,便被那女人推倒了,随后那女人惊慌失措的整了整衣衫,逃跑了。
莲蓉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痴痴的对比两双鞋,另外一双居然是玫红色,和紫鞋上的花朵是一个颜色,奇怪,难道不是这个人的吗?
她有些后悔,因为刚才还没有看清楚那个女人的脸。
回过头来一想,那人丢了一只鞋,那鞋肯定不会再穿了。是不是这个女人的?正当莲蓉还在想到底是上次撞见的女人,还是另有其人时,胡三多扑了过来。
“你来的真不是时候,你又来做什么!”胡三多打掉了她手里的两双鞋,揪开了莲蓉的领子,“她被你赶走了,我岂能放过你。”
莲蓉被推倒了。
再醒来已是下午,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阳光照进屋子,地上的稻草弥漫着潮湿的味道,她发现自己旁边扔了两包肘子,随后又开始在地上摸索那双鞋。
她顶着凌乱的脑袋,一只手拿着一只颜色的鞋子走在街上,极像个精神失常的疯女人。她把头低下去,用眼睛仔细搜寻每一个街上女人的脚。
就这样一路找,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她见不远处有个卖鞋的,她便问谁买过这样的鞋子。
“你这个人,真是好笑,买鞋的人多了,谁还一个个记人家长什么样啊。不过颜色这么艳的鞋面,风月女子穿的多。”
莲蓉好像受到了什么启发,还来不及回答店家找这个做什么,便转身走了。
在这里,只有两处可去,而最大的就是兰香楼,那里还是酒楼,人也很多,直觉告诉她,这只鞋属于那里。于是她便拿着这只鞋往兰香楼走去。
此时,已接近傍晚,街市上的店铺都挂起了灯,此时的兰香楼门前车水马龙,十分热闹。
刚走到门口,只见大门口就被围得水泄不通,门口的几个男子挤来挤去,像是水池里争着吃食的鱼。他们头挤着头,正争先恐后的往里面张望。屋中传来了缕缕的乐曲声。
“听说,今天的红娘子出来唱曲,那身段,那样貌,看了都不想挪开眼珠。”
“这人也太多了,挤得我都要看不到她了。”
莲蓉往里望去,里面也是重重的人,除了看的到那个女子裙子的一角是红色的,其余一律看不清。不知不觉中,她挤入了这群男人的队伍。
“哎?怎么回事?怎么还有个女的?”大抵是突然有个柔软的身板挤进来,大家感到了不适,便一同把目光转向莲蓉。
只见莲蓉头发乱糟糟,两只手各拿着一只鞋。
“好生奇怪,到人堆里找营生来了。”一旁的男人打趣道。
“看姿色,长得还不赖,可和里边的比,还是差点味道。”
莲蓉如一条灵活的鱼,在这堆七嘴八舌的男人堆里钻来钻去,显得格格不入,冷不丁就会有一双手伸过来,莲蓉便用鞋打开。
就凭她的身板,如何抵得过那些正在兴头上的看客,她被挤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