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庆马不停蹄的把药材带回了柳府,此时已是深夜。老夫人屋里的灯还亮着,所有人都在二娘的床边守着,不知会怎么样。
老夫人见阿庆回来了,要同阿祥一起去小厨房找煎药的锅。
此时,阿祥正准备往锅里倒药,这时,老夫人拽了下她的袖子:“不必加太多,淡淡的就好。”阿祥点点头,立即领会了老夫人的意思。随后将清汤的药往一个深棕色的碗里倒,根本看不太出来。
说来也奇怪,这药很是有效,加上前面开的方子,二娘脸上的浮肿竟已消失了一大半,烧也退了,只是还处于昏迷状态。
柳老爷坐在二娘床边,拉着她的手腕带了一宿,天渐渐明亮,见二娘差不多脱离生命危险,也准备即刻动身,那边还有很重要的买卖需要谈,走前特意叮嘱阿芳照顾好二夫人。
老爷走后,老夫人便命人把二娘拖回了她自己的房间,只是每日派阿祥把药送过去。
清岚一心记挂二娘的身体,日日守在身边照顾着。阿庆也趁着搬东西的功夫,趁机帮帮忙。三五天的功夫,二娘渐渐恢复了神识,只是没有力气下地行走,感觉还是轻飘飘的,脸上的淤青仍旧没有下去,脸上的浮肿虽已消得差不多,但还是有坑坑洼洼的肿块。夜里时常惊醒,盗汗。清岚就守在身边为二娘擦拭,生怕吹风再着凉。
看着清岚消瘦的背影,阿庆十分担心。所以经常往这里跑,担水,送东西等活计更是不在话下。
清岚没事就会看看二娘的伤口处,一开始本以为毒蛇咬过后有疤痕是正常的,可是那两个红色的牙印,却并没有随着时间消退,反而蔓延开了,大有流脓腐烂的趋势。
清岚便去请求老夫人请郎中再来看看,没想到老夫人很痛快的就答应了。
郎中把了脉,开的仍是上次的方子。说来,他也有点纳闷,药也吃了,怎的病的如此重,当然,恢复程度也受毒蛇的毒性以及患者的体质影响,郎中又开了活血化瘀,去腐的药,嘱咐药要坚持煎,趁热喝下去,排排寒毒就慢慢出来了。
这两天也不知怎的,天气热得很。阿祥正心不在焉的煎着药,锅里冒出的热气直往她脸上扑,一股股热汗把她的衣衫都浸湿了。干脆,把原本用来扇火的扇子扇向了自己,煎的药通常随手一抓,不顾剂量,不等水沸就熄火,再直接倒上些许凉水进锅里。最后再盛出来,盛进一个深棕色的瓷碗里。这时,看煎的差不多了,却有人叫,阿祥忙把火灭了,跑了出去。
阿庆走了进来,从橱柜里找出了一个白瓷碗,把锅里的药倒了进去,这一倒,发现这药汤已经变了颜色,清汤寡水的,怎么能好呢。原来,他听了郎中的话,早就有所怀疑,如今终验证了。他思忖了一下,去了集市。
阿庆料想,以清岚的性子,知道后定会找老夫人闹,最后反倒弄得大家都不好。他去找了郎中,重新开了一样的方,并问清吃过一次清汤的剂量后再加多少才能不超量,郎中告诉他这里面温补的药多,只要别太多应该无大碍。临走,阿庆把自己攒下的钱塞到了郎中兜里,叮嘱他不许告诉任何人,自己重新来为柳府二夫人开药。
煎药味道大,又需要地方。阿庆便交给了芹嫂,每天晚上煎好了送到清岚这里来,阿庆只告诉清岚,自己从老家问了一个偏方,偏方郎中说可以和原先开的药一起吃,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又过了四天,二娘脸上的肿块和淤青基本都消下去了,腿上的溃烂也结了痂。身上也有了力气。阿祥还是每天一早送来汤药,眼瞅着二娘喝了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瞅着二娘的气色缓了过来,她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心想这怎么和老夫人说呢,这药加了这么多少,还能好的这么快。当时就不该找这么好的郎中来。
这一点,阿庆很容易就从阿祥的脸上看出来了,他趁清岚去给二娘出去洗手绢,对二娘小声道:“其实,每天晚上送来的药,和您白天喝的药其实是一样的,我让我娘偷偷煎的,这是因为我发现阿祥给您的药兑了水。”
“我是知道的。”二娘淡然的看着阿庆,有气无力道。
“这件事情我不敢告诉清岚,怕她耐不住性子,闹起来反倒难收场。阿祥目前还不能想到您怎么这么快的好,自然也不好去交差,索性您少下地走路,用水粉把脸盖一盖。”
“你果然是个心细如丝,处处为我们清岚考虑的孩子,不枉我的清岚这么中意你。”
听到这话,阿庆十分惊讶,本以为二娘只知道自己是个帮忙的,没想到她全都知道。
“难得你考虑周到,只是我心疼我的岚儿为了我如此辛苦。对了,你要小心,老爷现在还不知道你们的事,万不可轻举妄动,落了别人口实可就不好办了,我是支持岚儿的,只是这件事还需从长计议。”
阿庆点点头。
这一段时间,老夫人那边,倒是很安静,整日待在佛堂里念佛。阿祥就算心里嘀咕,也不敢惊动老夫人,免得一顿责备。
二娘虽然整日躺在床上,心里却没有一刻不为清岚打算。她每天天明前都让阿芳为自己脸上、嘴唇上扑粉,为的是看上去脸上没有血色的样子。老夫人不能知道,清岚也不能知道。大家才能平安。老夫人要置于她于死地,可她得活下去,她要帮岚儿实现愿望,要亲眼看着岚儿找到幸福才肯罢休。
这天傍晚,二娘喝了药就躺下了,让所有人都出去不要打扰。清岚正坐在院子里百无聊赖的听着草丛里蛐蛐发出的声音,一脸苦闷。这时,只听见有人喊:“清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