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日落

之后的路上，妈妈都不再和我说话，我低着头走路，完全靠她牵着，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不再想去李张家学习。

我怎么可以这样想呢？他们为了我那么辛苦......

“刚刚忙完啊。”我们到家的时候，爸爸正推着修好的摩托车进店，妈妈拿过我手上的塑料袋放在门口的桌子上，对爸爸讲道，“正好把她接到家，我去热饭。”

“陈橙你跟着去帮妈妈盛饭。”爸爸站在门口的水龙头前洗着手，对站在门口的我喊道。

我跟着妈妈去了厨房。

“你去桌子那边等着，妈妈来，”当我踮起脚，伸手想要接过饭碗时，妈妈说，“别把碗摔了。”

“你怎么在这站着？”爸爸回来时看见我站在一旁，微微皱眉。

“她个子不够，我怕她放碗把碗摔了。”

爸爸点点头，应了一声示意他听见了妈妈的解释，随即坐在椅子上，微微靠着椅背，“陈橙也六岁了，怎么感觉才一米多。”

妈妈端上最后一道菜，“女孩子不要太高才好，这已经是正常身高了。”

爸爸接过妈妈递来的筷子，“今天事情可真少。”

“是啊，天天都有生活开支，可是生意不行。”

“借的王芳两千块还没还呢，愁人。”爸爸伸出筷子，从放在我面前的茄子炒肉中夹走一片茄子，“叔的钱还完了吗？”

“还完了。上次妈妈出事多亏了他。”

爸爸突然不再说话，桌上只剩下咀嚼的声音，我低着头听着他们说话，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陈橙，你还记得你奶奶吗？”

我努力地思考，在我的记忆里，几乎都是外婆在照顾我，奶奶这个词竟然有些陌生。

“她那时候才多大？肯定没印象了。”妈妈将一块肉放在我碗里，“陈橙呀，等过几天爸爸妈妈带你去见见爷爷奶奶好不好呀。”

“好。”

吃完饭，爸爸去洗漱，妈妈收拾着碗筷，看着站在凳子上帮忙擦桌子的我，笑了笑，“陈橙真懂事。”

收拾并洗漱完，穿着妈妈给我新买的秋衣秋裤进到卧室，我惊讶地发现房间多了一张单人床，并在爸妈原先的双人床旁边。

“陈橙你以后睡这张小床，”妈妈将被子给我掖好，“爸爸托人专门给你弄了这个小床，看爸爸妈妈多爱你。”

“嗯......”脸半蒙在被子里，我闷闷回应，在被子里将一只脚压在另一只大腿下，试图让冻得没知觉的脚恢复感觉。

“你先睡觉，爸爸妈妈还有事要忙。”妈妈轻轻将压住我脸的被子往下扯了扯。

房间的门被合上，隔绝了大部分声音，但是还是隐隐约约透露出丝丝说话声响。

房间的窗帘遮光性似乎并不是很好，路灯的光致使窗户外的树影清晰可见地印在帘子上。风刮过，树的影子飘荡，帘子上的光影偶尔被扯得很长很细，像是染色了的纤维状卷云。

有些冷，我收回了发散的思想，在被子里蜷着，迷迷糊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