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听有个苍老的声音道:“要报这血海深仇,谈何容易?别说大内高手日夜随侍,二十四位国公轮流领禁值班,以你自己一人之力,就算能接近皇帝,想杀掉他那也是难上加难。”
只见一个白须飘拂的老头儿,不知什么时候来的,这时正站在篱笆旁边,看着李钲微笑,眼光中却是一派玩味的神色。
只听水夫人道:“哦,六合老人来了?请进,请进。”
那老头儿微微点头,手拄拐杖,走了进来,对李钲道:“公子自信以天山师传,能不能做到令师天下第一人的地步?”
李钲道:“你放马一试,自然便知。”
六合老人摇了摇头,说道:“我早闭门封剑,发誓余生不再用剑和人动手了。不过你要请我指点,看在陇西郡王的面子上,我倒是义不容辞!”
李钲道:“好,那就请你来指点指点吧!”
六合老人微笑道:“好吧,那就放马过来吧!”
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激得李钲勃然大怒,手中宝剑一指,寒光闪耀,瞬间刺到那老人的额边!
六合老人身形微微一动,让过宝剑,蓦然迈前一步,伸出手臂,疾的向李钲当胸一抓,李钲双眼圆睁,一个滑步回身,反手一招“李广射石”。
这一剑乃是须弥大悲神剑中的一记杀手绝招,剑尖三颤,闪电般连刺对方三处穴道,又快又狠!
六合老人一声尖笑,既不见他跳跃闪避,也不见他出手反击,只是不疾不徐前跨一步,拿捏分寸妙到毫巅,李钲这极厉害的一招三式,竟然全部落空。
李钲大吃一惊,不假思索,倏地又是一剑“天女投梭”,剑尖晃动,刺他咽喉,两人相距不到五尺,李钲身长臂长,心想这一剑纵伤不了他,至少能将他迫退。
谁知六合老人凝立不动,道:“明月神尼的须弥大悲神剑的确不俗,不过以你的功力,却难奈我何!”
眼看剑尖刺到,神色不变,倏地伸出形如鸟爪的两根手指,“铮”地一声,在剑身上轻轻一弹。
李钲只觉虎口一麻,就在这电光石火的霎那之间,六合老人双指闪电般点到了他胸口要害!
李钲足尖一点,身子凌空飞起,六合老人双指攻穴的功夫落了个空,他“咦”地一声,抬头一望,但见李钲竟在半空中转了一手剑法,一时银光遍体,寒霜飞溅,六合老人闪避不及,被迫双足疾点,飞升倒纵!
只见六合老人双掌一拍,哈哈笑道:“好剑法,但想胜我,还差得太远!”
话犹未了,陡然间只见寒光闪电,耀眼生花,李钲已然振剑一指,青光闪闪的剑尖闪电般指到了六合老人的胸腹之间!
六合老人自恃武功不凡,面对李钲麻利狠辣又迅捷无比的连环三招,也被迫得向后移开两丈,才躲开李钲的连环追袭,嗤嗤声响。
六合老人左臂袖子被李钲的剑光一卷,登时裂开了两条长长的口子。但见李钲长剑微微颤动,斜指地面,冷冷地道:“六合老人,就凭你这点本事,也配提我恩师名号!还是拔剑吧,免得白白送了一条老命!”这回轮到李钲对他反唇相讥了。
六合老人神色尴尬,仰天打了个哈哈,说道:“好剑法,好剑法!不过老夫已经多年不用宝剑,你要伸量老夫,只管上来就是,哈哈!”
李钲冷哼一声,心里想道:“这些所谓‘陇西旧部’固然讨厌,这个老家伙小看天山门户,则是更加可恶,我即使不能胜他,也得给这老家伙一点厉害瞧瞧,让他不敢小瞧了恩师,小瞧了我天山剑派!”
冷冷说道:“我不想杀你,听说你以前行走江湖,最喜欢伤人眼睛,我也取你一对眼睛好了!嘿嘿,别人不知道你的来历,却瞒不过我!”
原来六合老人本是一位绿林侠盗的弟子,学了一手高明的剑法,仗着师门绝学,横行江湖。
李钲的父亲李建成在霍邑招兵买马时,他闻讯前往投靠,太子建成见他确有几分真功夫,也有些才干,便将他收在身边。
谁知六合老人得陇望蜀,想攀高枝,竟暗中越过太子建成,趁押运粮草时向秦王李世民示好。
李世民为人精明,知道六合老人在江湖中名声不好,对他不假辞色,根本不愿收他。
消息传到李建成耳朵里,李建成只是淡淡一笑,也未作究竟,毕竟水向低处流,鸟往高处飞。
隋末乱世,人人都想博得封妻荫子、坐享功名利禄,六合老人所作所为并不令人奇怪。
但从此之后李建成也渐渐地将他疏远,重要的工作都交给肃平阳他们去做,六合老人表面上一个字也不多说,心中又羞又怒,便从李建成军中不辞而别,直到玄武门事变,六合老人也没再见建成。
水夫人他们一是有心扶持李钲重夺大位,七海十三岛虽人数众多,但大将之才却是少之又少,为成大事。
水夫人才不得不低声下气,派人到九华山把六合老人请了回来,希望他能念在太子建成往日厚待之恩,帮助李钲共襄“大业”。
李钲听师父说起六合老人,说道此人为人阴鸷无信,反复无常,万不可与之为伍,所以李钲虽没见过六合老人,却知他的剑法和为人。
六合老人不怒反笑道:“小子,你要废我的招子,那你就试试吧!”
李钲冷冷地道:“我师父当年刺伤你的筋脉,你想是不服?”
剑把一旋,倏地使了一招“大浪淘沙”,与先前的剑法为之一变,剑尖倏地划了一道圆弧。
六合老人的一对双掌非但避不过他的剑尖,在他故技重施,想要将李钲的长剑夺出手去之时,反而不由自己跟着李钲刺来的剑势转了一个圈圈!
原来在这一刻,李钲使出了明月神尼另外一门独门剑法“天玄九剑”,剑法的本质倏然改变,已由原来须弥大悲神剑的至刚转为天罡九剑的刚柔并济。
他的内功已到了收发随心的境界,六合老人一个不小心,冷不防就着了他的道儿。李钲出手便取攻势,脚踏中宫,长剑扬空一闪,分心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