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内,奢华依旧,却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抑。
一身常服的卢婉被带到皇后面前,按照宫中礼仪规规矩矩地行了礼:“臣妾汪氏,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端坐在凤椅上,手里轻轻拨弄着一只精致的鎏金香球,眼皮都不曾抬一下,语气淡漠:“汪常在倒是好大的胆子,连本宫的人都敢拦,谁给你的权利?”
卢婉心中冷笑,面上却丝毫不显,恭顺地答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妾不敢。只是当时事关重大,臣妾也是担心皇上安危,一时情急,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终于抬眼看向她,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汪常在倒是伶牙俐齿。不过本宫听说,你入宫不久,便屡次挑战宫规,先是顶撞贵人,后又在御花园冲撞丽嫔,如今更是目无尊卑,以下犯上,你可知罪?”
一顶顶大帽子扣下来,卢婉在心中翻了个白眼,这罪名真是信手拈来。她压下心中的不满,依旧保持着恭敬的姿态:“臣妾愚钝,还请皇后娘娘明示,臣妾究竟哪里违反了宫规,臣妾定当痛改前非。”
皇后冷笑一声:“宫规?宫规可是写在纸上的?这后宫之中,本宫说的话便是规矩!你的一言一行,都应该以身作则,为后宫之表率。如今你仗着皇上宠爱,便如此肆意妄为,目中无人,将这后宫的规矩置于何地?!”
卢婉听着这番强词夺理的话,心中气愤难平,却也知道此时不宜硬碰硬。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住心中的怒火,语气平静地说道:“皇后娘娘教训的是,臣妾日后定当谨言慎行,绝不再犯。”
“哼,光说有什么用?本宫看你就是没有将宫规放在眼里!”皇后猛地将手中的香球砸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来人,拿《女则》来!汪常在既然如此不将宫规放在眼里,那就好好抄写百遍,什么时候抄完了,什么时候再来见本宫!”
卢婉知道,这是皇后故意给她一个下马威,但她并不畏惧。她微微福身,语气坚定:“臣妾遵旨。只是,还请皇后娘娘明示,臣妾究竟哪一点做得不好,也好让臣妾在抄写之时,深刻反省,加以改正。”
皇后冷冷地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的光芒,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以下犯上,目无尊卑,这就是你最大的错!”
卢婉心中冷笑,这罪名可真是够大够空泛的。她压下心中的不满,脸上依旧保持着恭敬的神色:“皇后娘娘,臣妾自知身份低微,从未敢对娘娘不敬。只是臣妾不明白,臣妾究竟在何处以下犯上,还请娘娘明示,臣妾定当痛改前非。”
皇后被她一再追问,心中恼怒更甚,猛地一拍桌子,怒道:“放肆!本宫说你错,你就是错!难道还要本宫一一给你列举出来不成?看来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将《女则》拿来!汪常在既然如此不将宫规放在眼里,那就好好抄写百遍,什么时候抄完了,什么时候再来见本宫!”
卢婉知道皇后这是故意刁难,但她并不畏惧,反而落落大方地应道:“臣妾遵旨。只是,臣妾愚钝,还请皇后娘娘明示具体的不当之处,也好让臣妾在抄写之时,深刻反省,加以改正。”
“你……”皇后气结,这个汪氏,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住心中的怒火,冷笑道:“好,既然你说你熟读《女则》,那本宫就考考你!若是你能一字不差地背诵出来,本宫便相信你是真心悔过,否则……”
皇后没有再说下去,但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卢婉心中冷笑,背诵《女则》?这可是正中她下怀!想当初为了能够顺利穿越,她可是做足了功课,将古代的各种礼仪规范、诗词歌赋都背了个滚瓜烂熟,区区一篇《女则》,自然不在话下。
想到这里,卢婉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地说道:“臣妾谨遵皇后娘娘懿旨。”
说罢,她便不慌不忙地背诵起来,声音清脆悦耳,吐字清晰,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或错误,显然是早已烂熟于心。
皇后原本只是想借此机会给她一个下马威,却没想到她竟然真的能够一字不差地背诵出来,心中惊讶之余,更是怒火中烧。
这汪氏,还真是小瞧了她!
卢婉将整篇《女则》背诵完毕,恭敬地垂首而立,等待着皇后的指示。
大殿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良久,皇后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看着眼前这个看似柔弱却无比坚韧的女子,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的光芒……
“汪常在,你倒是伶牙俐齿,背诵女则倒也流利,”皇后语气森冷,话锋一转,“看来是兰心没有尽到教导之责!来人……”
皇后尖利的声音响起,“来人!汪常在目无尊卑,以下犯上,身为宫女没有尽到教导之责,拉下去掌嘴二十,以儆效尤!”
兰心闻言,脸色煞白,却一言不发,坦然接受。
“皇后娘娘息怒!”卢婉心中一紧,急忙跪下,“兰心服侍臣妾时日尚短,臣妾平日里又疏于学习宫中规矩,都是臣妾的错!请皇后娘娘看在兰心一片忠心的份上,饶过她这一回吧!”
皇后冷哼一声,眼中满是不屑,“汪常在,你倒是会推卸责任!本宫看你分明就是有意包庇,难道你以为《女则》背得熟,就能目无尊卑,不将本宫放在眼里了吗?”
“臣妾不敢!”卢婉额头抵着冰凉的地面,心思急转。看到一旁瑟瑟发抖的兰心,卢婉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这丫头平日里对她忠心耿耿,自己绝不能让她受罚。
电光火石之间,卢婉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以前看过的电视剧,计上心来。她深吸一口气,朗声说道:“皇后娘娘,臣妾听闻古时有一位贤明的君王,身边有一位忠诚的侍卫。一日,君王在批阅奏折时,不小心被纸张划破了手指。侍卫见了,立刻上前询问,并细心地为君王包扎伤口。事后,有人问这位侍卫,‘君王受伤,你为何如此紧张?’,侍卫回答说,‘君王乃一国之君,他的安危关系着整个国家的命运。’”
说到这里,卢婉微微一顿,观察着皇后的神色。见皇后并未出言打断,她才继续说道:“臣妾也曾听闻,一位将军在战场上奋勇杀敌,他的战马不幸被敌军射中,身受重伤。将军不顾自身安危,拼死将战马救回,并亲自为它疗伤。旁人问他为何如此看重一匹马,将军回答,‘战马是将士的伙伴,没有它,我们就无法取得胜利。’”
卢婉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向皇后,“臣妾斗胆,以这两个故事来比喻主仆之情。兰心待臣妾忠心耿耿,犹如亲人一般。臣妾敬重皇后娘娘,就如同百姓敬重君王,将士爱护战马一般。臣妾所作所为,皆是为了维护这份情谊,绝无半点不敬之意,还请皇后娘娘明鉴!”
皇后原本冷若冰霜的脸上,此刻出现了一丝松动。她深深地看了卢婉一眼,挥了挥手,“罢了,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都退下吧。”
“臣妾(奴婢)告退。”卢婉和兰心如蒙大赦,起身缓缓退出了大殿。
出了凤仪宫,兰心紧紧握住卢婉的手,眼中含泪,千言万语都化作了一句,“小姐……”
卢婉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虽然暂时化解了危机,但她知道,皇后心胸狭窄,这次的事绝不会轻易罢休,等待着她的,将会是更加凶险的波澜……
这时,不远处走来一个小太监,恭敬地对卢婉行礼,“汪常在,皇上召您去御房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