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鸢重生了,恰是诞下上世死胎那日。
前世,死胎坠地后,她的命运如坠深渊,再无半分欢愉。
婆家厌弃其晦气,娘家亦受牵连,声名狼藉。
“夫人用力,依老奴所言调整呼吸。先深吸气,再憋气、吐气,用力。孩子头已现,夫人再加把劲。”接生婆的声音在身畔响起。
谢青鸢神思混沌,剧痛缠身,唯有依言奋力先将孩子产出。
她卧于榻上,冷汗淋漓,浸湿罗衾,双腿大张,产婆的手重重按压她的腹部,毫不怜惜,似欲将她摧折。
谢青鸢贝齿紧咬红唇,鲜血渗出,却将全身气力皆付于生产,没发出一丝声音。
“夫人,快了,快了。深呼吸……”身旁翠云、翠朵两婢,面色惨白,心疼不已,为她拭汗,紧握着她的手,声声鼓励。
古色古香的房间内丫鬟婆子穿梭如流,血水换了一盆又一盆。
屋内生产凶险万分,然门外不见夫君身影,婆母亦未守候,唯有几个丫鬟小厮孤零而立。
“啊!”谢青鸢惨叫一声,孩子落世刹那,产婆猛地在她肚皮上用力一按,她双眼一翻,便昏死过去。
“夫人虚弱至极,恐有性命之忧。翠云,速去请府医。翠朵,去打热水为夫人净身,动作快些,否则夫人身体会伤及根本!”产婆赶忙吩咐。
见夫人昏厥,翠云、翠朵惊慌失措,被吓惨了,甚至连刚出生的孩子都未顾及得上。
听了这番言辞翠云忙跑去请医,翠朵却道:“奴婢要守着夫人醒来,奴婢绝不能离开,你们去打水。”
她随手指了个丫鬟,言罢,目光紧紧锁在昏迷的美妇人脸上,满面忧痛紧张。
“夫人,您定要撑住,翠云很快便将府医请来的,一定要撑住啊……”
那丫鬟与产婆对视一眼,转身离去。
产婆眼中慌乱一闪而过,旋即恢复镇定,双手捂住婴儿口鼻,致其哭声不得出。
“啊!是个死婴,竟是死婴!”产婆突然惊声尖叫。
翠朵微怔,转头难以置信,“你说什么?”声音颤抖。
她深知此子来之不易。夫人嫁入府中三年,药石不断,受尽苦楚,方得此子。
“这怎会?绝不可能!把孩子抱来!”翠朵失了理智。
“初时便未闻啼声,如今观之,面色发紫,确是死婴。翠朵姑娘,莫要瞧了。你乃夫人贴身婢女,见此不祥,恐过厄气于夫人。夫人生子后虚弱不堪,若再遭厄气,性命堪忧!”
产婆冷汗涔涔,低首抱紧襁褓中的婴儿,惶恐之态尽显。
翠朵本不信邪祟,然事关夫人,忧心忡忡,坐立难安,泪如雨下。
“夫人,您快醒来。小小姐……您盼了无数日夜的孩子,怎会如此……”翠朵跪地,趴在血污床铺边,泣不成声。
“翠朵姑娘,死婴乃不祥之兆,应即刻掩埋,否则怨气缠身,不仅影响尚府仕途,更恐累及夫人日后子嗣。老奴不敢耽搁,这便带下去。还望姑娘向夫人言明,望夫人谅解。”
翠朵心中惊惶,女子若无子嗣,此生便无望,她心疼难忍,却终是趴在床头大哭,默认此事。
产婆暗自吞了吞口水,欲招呼小丫鬟一同退下。
恰在此时,床上的谢青鸢骤然苏醒,用尽全身力气凄厉嘶喊:“把我儿还回来!”
此声犹如鬼魅,声声泣血,尖锐刺耳。
众人皆是一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