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是一碗虾,一道是一锅泥鳅,两道菜皆在“鬼市十八鲜”中,那碗虾名叫“醉虾”,那锅泥鳅名叫“泥鳅钻豆腐”。
醉虾,顾名思义,就是用酒将活虾给活活醉死。
那醉虾端上来的时候,已经是成品了,酒已经倒进去多时,但是仍能看见有那么一两只没有死透,时不时胡须还会颤动那么两下。
至于那另外一道泥鳅钻豆腐嘛,端上来的时候,一锅泥鳅却都还是活得,不光是活的,锅里面的水都还是冷的。
那群小鬼告诉林雨辰,说这泥鳅钻豆腐要现做,为此,他们还带了一盆炭火。
他们还说这道泥鳅钻豆腐的要义就在一个“钻”字,故而必须要用活泥鳅。却说将那盆泥鳅豆腐汤放在炭火上烤,慢慢烤,随着炭火的加热,锅中高汤的温度会越来越高,越来越高,热到那泥鳅受不了了,就会使劲儿往豆腐里钻,直到泥鳅热死,这道泥鳅钻豆腐也就做成了。
除了醉虾和泥鳅钻豆腐,另外还有一道菜,也是鬼市十八鲜之一,这道菜名曰“铁板甲鱼”,这铁板甲鱼的做法和泥鳅钻豆腐还有几分相似。
也将鲜活的甲鱼
放在有调料的凉汤中用慢火煨。甲鱼是活的,当水渐渐升温后,甲鱼就会因为热而喝汤,调料自然就进入了甲鱼的体内。随着温度越来越高,甲鱼就会越来越痛苦,这下它不光是会不住地喝汤,还会在高汤中不断的翻滚。
等到甲鱼熟时,因为外面的汤和甲鱼喝下的汤的双重作用,会使甲鱼肉味中都有汤的味道,据说鲜美无比。
醉虾、泥鳅钻豆腐、铁板甲鱼,三道活体烹饪,当真是让人咋舌。但是若真说残忍,另外一道菜,却足可让以上三者都甘拜下风——糖醋活鱼。这可是一道奇菜,不是一般厨师想做就能做的,而这糖醋活鱼的奇就奇在一个‘活’字。
却说这鱼吧,已然被刮了鳞,刨了五脏,鱼身还被煎烤烹炸得外焦里嫩,全身烂熟,可是那个鱼头,还是鲜活鲜活的,它的那个嘴和腮,还一张一张的,那个胸鳍还唿扇唿扇地直动,当然最是那双眼睛,林雨辰只感觉它在瞪着自己……
一瞬间,什么鹅鸭炙、猪背肉、活叫驴,什么鬼肉包子,人肉卤煮全都出现在了林雨辰的脑海中,林雨辰是再也忍不住了,冲到了一边
儿,寻了个大花瓶,便就呕了起来。
吐得是天昏地暗,折腾了好一阵子,等到林雨辰恢复过来,那些什么醉虾、糖醋活鱼之类的,已然全被凌霜傲招呼小鬼给撤了下去。
而招抚好林雨辰之后,那群小鬼也再次被凌霜傲给招呼了下去。
屋内又只剩下了林雨辰和凌霜傲二人。
“要不要来吃点儿?”但听凌霜傲道“这里的别的菜亦是美味至极,绝非外面可比。”一边说,一边大口大口地吃着,胃口丝毫没有被林雨辰影响到。
林雨辰连忙摇头,道“不必了,不必了。”不光是不想吃,连靠近林雨辰都是不愿意,或者说不敢,一个人坐得老远。
“这你都受不了了?”片刻,又听凌霜傲道“还说什么闯荡江湖,平日里还那么信誓旦旦。”
“我……这……我是不怕苦,不怕累。”林雨辰道“可是这,这未免太残忍了吧。”
“这算残忍?”林雨辰话音刚落,便就听凌霜傲道“就是几个畜生,你都觉得残忍,那要是活生生的人呢?”
“人?”林雨辰一愣。
“或者是你。”
“我?”林雨辰又是一愣。
“不敢想象吗?”
又听凌霜傲道“那你知道什么叫酷刑吗?什么叫凌迟,什么叫人彘,什么叫骨醉,你知道戚夫人和王皇后吗?还有李斯、商鞅等等,等等……”
“这……”林雨辰无言以对,的确,比起这些酷刑来,这鬼市十八鲜大多也真的不算什么了,就像是那泥鳅钻豆腐、铁板甲鱼与历史上的烹刑一比,完全是小巫见大巫,而那最残忍的猪背肉、糖醋活鱼,比之凌迟、骨醉,也着实要逊色许多。
“别以为那荒山野林就有什么世外高人。”未及林雨辰答言,便听凌霜傲说道“更别奢望那些所谓的‘世外高人’会是什么仙风道骨。这就是个人吃人的世界,鬼市里是明着吃,而鬼世外是暗着吃,而且还是吃人不吐骨头。”
“这……”林雨辰就这么看着凌霜傲“什,什么意思?”
“你的事情,我倒也听说过。”又听凌霜傲道“这是江湖,并不是你过家家的地方,一着不慎便是死,或者生不如死。”
林雨辰没有答言。
“还有,你离家出走应该差不多快一年了吧,你可学到了什么?你无外乎就是想成为个武林高手嘛,剑门,天下四大门
派之首,九龙决更是天下第一,你却舍玉求瓦,不是说划不来,而是你的路注定走不通。”
“这……”林雨辰一惊,目瞪口呆地看着凌霜傲“你,可是你,你不也是靠自己的本事打拼起来了吗?”
“那你可知道我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又付出了什么代价?”凌霜傲说着依旧是云淡风轻,波澜不惊,没人知道他那张永远看不到太多变化的脸下面到底藏了多少事情“而且我的武功……你也是看见了,值得一提吗?我辛苦了十几年,到头来,却是连你二哥那么毛头小子都比不上,他的九龙决的应该还没有练到第七重吧?”
“这怎么能比呢,他自幼就是个武学奇才吗,他……”说到此处,林雨辰却是莫名呆住了,两眼无神,一动不动,片刻……自顾自地深吸了一口气,而后缓缓地垂下了头,呢喃道“你现在跟我说这些也没用了,反正我也要死了。”
“如果死不了呢。”
“怎么可能死不了,金蚕蛊,天下第一奇蛊……”说到此处,忽然一愣,连忙抬头看向了凌霜傲,道“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还有救?我的蛊还有的解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