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没关系,我安排人在那儿盯着他了。”
“你保证不会让他逃掉吗?”
“什么啊,这好像……成了我在跟您讨人情了——没办法,老人家嘛,保证了保证了。”
菰十郎安慰道:“越是这个时候越需要沉着冷静,越需要抄写经。”
“弥次兵卫今天在家吗?”
“头儿今天和别人一起参拜神社去了,去了秩父的三峰,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那就等等,和他商量一下。”
“但是有一点,等佐佐木小次郎大人来了,再商量怎么样?”
第二天早晨。
据在伯乐町盯武藏的探子那里来报:武藏昨天在客栈斜前方的磨刀店谈话谈到很晚,今天早晨在客栈结了账,直接搬过去了,就住在磨刀师厨子野耕介家中二楼。
阿杉婆看了这个,一副“怎么样,验证了我的话了吧”的神态向菰十郎说道:“看看吧,我说过了他是一个活人,不可能一动不动地一直待在一个地方。”
其实今早开始这个阿杉婆就已经在写经桌前坐不住了。
不过,菰十郎以及半瓦府上的人,都了解阿杉婆的这种个性,都没放在心上。
“武藏再怎么厉害,他也不可能长了翅膀。好了,不要着急。随后童仆小六会去佐佐木小次郎大人那儿,仔细地跟他商量一下。”
听菰十郎这样一说,阿杉婆又按捺不住了。
“什么呀,昨天说去小次郎那里,还没有去吗——真是麻烦啊,我自己去得了,小次郎住在什么地方,告诉我一下。”
阿杉婆已经开始在自己房里准备起身的东西了。
三
佐佐木小次郎住在细川藩的重臣岩间角兵卫的宅邸内,他的房屋在其中自成一栋——这座岩间角兵卫的私宅在高轮街道伊皿子坡道的半山腰,是一栋俗称“月之岬”的高型建筑物,有着朱红色的门。
半瓦的人极其娴熟地将详细地址告诉给阿杉婆,就像他们闭着眼睛都能找到一样。
“知道了。”
阿杉婆怕年轻人嘲笑自己年纪大一般地应答着。
“也不是什么太难找的地方,很容易就能找到的,这里就拜托了。
你们老大今天也是外出的,你们在家要小心火烛。”
说罢,阿杉婆系好草鞋的绳结,拄着拐杖,腰间别上家传的短腰刀出了半瓦家。
不知因为什么事,菰十郎赶紧追了出来。
“喂——婆婆!”
阿杉婆扭过头来:“我要出发了。刚刚我让他们告诉我佐佐木小次郎先生的住所了,放心吧!”
“真是个让人没辙的婆婆——喂喂小六兄弟。”
从里面宽敞的侍者屋跑出一个原本正在玩耍的童仆小六:“什么事,哥哥?”
“什么什么事,因为你自以为是,昨晚没有去佐佐木小次郎先生那里,现在婆婆生气了,要自己去了。”
“想自己去,就自己去呗!”
“这可不行。头儿回来后,她肯定会告我们的状。”
“婆婆是个嘴很厉害的人,唉——”
“正因为太厉害了,身体瘦得像螳螂一样,仿佛一折就能折断。可是光心气强,也不顶用啊,如果被马踏了之类,就完了。”
“切,真是麻烦啊!”
“抱歉啊,她现在刚刚出发,你追上她,带她到佐佐木小次郎先生的住处去吧?”
“你都没这样照顾过你的父母。”
“所以我会因为这点,自取灭亡的,唉——”
小六带着一半去玩的心情,追上了阿杉婆。
菰十郎则抱着郁闷的心情进入侍者屋,倒身在一个角落里睡下了。
房间有三十块榻榻米那么宽,铺着灯芯草草席,在触手能及的地方,放置着大刀、短矛、钩棒等。
板壁的钉子上杂乱地挂着每天在这里起居的小混混儿们的手巾、换洗衣物、火灾头巾、汗衫等。这里面还夹杂着一件红绸里子的漂亮女款窄袖便服,一面泥金画镜子。
曾经有人叫道:“什么玩意,居然有这种东西?”
有人甚至想把它们扔出去。
“不能扔。这是佐佐木小次郎先生挂的。”
有人这样说。
若要追问理由,是因为“将很多浑小子装进一个房间的话,大家容易烦躁,会因为一点小事而起杀气。而这种杀气应该留到真正生死攸关的场合去爆发,不应该浪费在这里”。
“但是,女款窄袖便服和泥金画的镜子能缓和杀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