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师爷微微一笑,“兴甫,裕中堂可是很看好你啊!”
“这一次北洋武备学堂大捷,裕中堂以派人八百里加急快马向京师报送捷报,连同你的建军方案也一同送去了。”
其实,十余年前,天津就和京师有了电报通讯,除了需要详细和保密的信息奏报外,一般的来往消息早已不需要快马驿站报送,只不过,自从义和团进京,以及直隶义和团大范围兴起,反洋排洋的目标已经从最初的烧教堂、殴打杀害教民,扩散至所有和洋人挂上边的东西,就连北洋自建的电报线路也深受其害,已经被义和团大范围推倒线杆,割走铜线,两地电报联系早已断绝。
只是大捷的说法,让滕毓藻不由有些汗颜,在他看来,仅仅歼灭联军不足二百人的战绩,实在难以称为大捷。
可滕毓藻也深知,以相差不多的兵力,一战将联军部队全歼,对于直隶,甚至是包括京师正在围攻东交民巷的清军和义和团来说,却又是实至名归的。
虽然这场“北洋武备学堂大捷”,有些取巧,打了联军一个突然袭击,可战果的确也很不俗,至少伤亡对比就足以让联军自己无话可说。
这一战,前锋军和留守学生总计阵亡十二人,重伤八人,轻伤十六人,全部伤亡三十六人,但却击毙、俘获联军一百七十五人,而这其中还包括大英帝国皇家陆军和堪称当今最强大陆军的德意志帝国的军队。
反观刚刚传来的廊坊大捷,两千联军被人数是他们十多倍的清军和义和团包围阻击,虽然联军无法再前进一步,最后不得不后撤,可人数占有绝对优势的清军和义和团,不仅无法阻挡两千联军后撤,最终让这两千联军,差不多全身而退回到津门,而且连续数天的激战也仅仅给联军造成不足二百人的伤亡。
“还有。”
钱师爷继续说道,“裕中堂这一次,还让我送来他截流的二十万漕银给兴甫充做军资,要你不必等候朝廷的消息,抓紧时间尽快扩军练兵,至于练兵地点,裕中堂的意思就在西沽仓,那里仓中的军火,只要伱军中需要,都可取用,只要如实记好清单名册,避免流失即可,这份就是你接收西沽仓的手续。”
对于西沽仓中的武器弹药,钱师爷上午时倒是提起过,只不过他可并没说过前锋军可以自己取用,现在突然把那么多武器交给他,这让滕毓藻不由又惊又喜。
见到滕毓藻惊诧的表情,钱师爷狡黠地压低声音笑着说,“兴甫,知道要你自己取用,而不是裕中堂拨发是什么意思吗?”
见滕毓藻有些茫然,钱师爷笑着解释说,“兴甫,你也知道,西沽那里的仓中的绝大多数的武器和弹药,还有军需物资,都不是咱们直隶的,有许多是内陆省份那些督抚们购买准备用来编练他们的新军的,裕中堂是无权动用的。”
“原本为了保住天津城,裕中堂就是动用了这些武器弹药和军资也无可厚非,可那样一来,战后这些东西估计那些督抚们都会同裕中堂索要,没有武器弹药,那就得用银子来赔付,事情麻烦得很。”
“可只要不是裕中堂亲自拨付,是下面将士急需自行取用,这官司可就有得打了,就是朝廷也没什么办法,总不能说为了保住天津城,将士们动用这些武器做错了吧。”
钱师爷微微一叹又说道,“如果万一天津城不保,那就更没的说了,难不成把这些武器弹药就这么丢给洋人!再说,一旦洋人占了天津卫,那些仓也一定会被洋人一抢而空,那时他们再索要这些东西,那就只能去找洋人了。”
钱师爷的解释,让滕毓藻豁然明白,裕禄这是自己不方便出面,让他来被这个黑锅。不过,这样的黑锅,滕毓藻并不害怕背,再多几个才好呢。
因为,滕毓藻非常清楚,天津城肯定保不住,那时这些武器失踪的问题,也就会不了了之,根本就不会有人找他索要什么东西。
这不是黑锅,简直就是一份天大的礼物!
他现在虽然有了前锋军总统的名号,可兵还是那么多,连千人都不到,在保卫天津卫一战中,前锋军不可能起到扭转乾坤的决定性作用。
即便他现在就开始努力招兵扩军,可一支使用热兵器的现代军队,绝不是有了足够精良的武器装备就可以成军的,训练是需要时间的,他现在也只能边打边练,如果不取巧,以前锋军一己之力,想要硬抗包括此时世界上最强大的德军在内的联军,还有关外近二十万的沙俄军队,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而且,等到八国联军开始进攻天津城时,那时联军在天津的兵力就会超过两万人,而兵力最多时,已经超过五万,这还不算关外随时就可以杀进关内的十七万沙俄步骑兵。
直隶加上京师的清军兵力总计也才八万人,除了保卫京师,还要有重兵驻防山海关,用在天津的清军,武卫军只有一万多人,算上天津总兵的兵力还有各部分练军,总计也才两万多人。
至于义和团,他们虽然人多势众,可正如钱师爷所说,他们还在宣扬他们是刀枪不入的这一套,面对洋枪洋炮,根本就起不到大作用。
聂士成的武卫前军,虽然号称是朝廷最精锐的部队之一,可同西方军队相比,所谓的精锐,名声并不符实,并不是真正的强军,确切一些说,武卫前军只是朝廷装备最精良的部队之一,而不是战斗力最强的新式陆军。
以八万训练不足又没有多少现代战争理念的老旧正规军,抵抗五万西方列强的强军,打胜的可能性不是微乎其微,而是根本就没有。
而且,一旦京津地区的联军出现颓势,关外的沙俄大军马上就会有理由入关,现在可还是英、法、德、美等国极力反对,沙俄大军才不得不止步于山海关外。
这是一场注定失败的战争,滕毓藻也只是想着如何能让朝廷把损失降到最小,然后以最小的损失结束这场令国人引为奇耻大辱的战争。
交割完二十万饷银,钱师爷就带着滕毓藻塞给他的又一个沉甸甸的布包离开了。
钱师爷这一次给前锋军带来的礼物可是太丰厚和珍贵了,对于前锋军来说,绝对可以说就是一场盼望已久的一场及时雨!
所以,这一次滕毓藻也是下了大本钱,直接让李玉林给钱师爷包了五百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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