枇杷也不想去十五娘的院子,不说大家一起练球自然应该在一起吃饭的道理,而是因为来时向老夫人打过招呼,也原打算中午回到求仁堂陪老夫人吃饭,所以她向王淳看过去。
王泽却抢在前面说:“昨天下了一场大雪,我就想到听雨轩上赏雪,却没空过去。不如我们让人把午饭摆在听雨轩上,再烫一壶一热酒,又吃又玩,怎么样?”
这个提议又合理又有趣,枇杷马上心动了,“那也好,只是我要给老夫人带个话说不回去了。”
王泽笑着,“没关系,淳弟让人说一声就行了。”
王淳能说什么,只能点头答应,又不得不佩服王泽对于枇杷心思掌握之准确。不过,玉枇杷一向都是这样,听到吃好东西,欣赏雪景的开心清楚地摆在脸上。倒不是她不够精明,而是因为她并没有认识到京城有多险恶。
枇杷果然开心地走在临川王身边,笑着和他交流这些天的趣闻,王泽在一旁插话,“如果知道你初二那天过来,我和临川王就悄悄回来陪你了。”
“可不是,”临川王也道:“那天陪着皇上看斗鸡,我们俩都不爱看,便在圈外一直站着。
“斗鸡?”枇杷也曾在东市上看过,遂笑道:“两只鸡打来打去的,又有那么多鸡毛飞起来,很没趣。”
临川就说:“可不是,有一根鸡毛就飞到我身上了呢。”
大家都笑了起来,王十五娘一面笑着,又转头瞥向王淳,笑问:“淳弟还没进过宫吧?”
虽然这个堂弟很出众,但是他得不到王家家族的任何一点资助,注定只能从科举出身,要经历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拼搏,就是一朝跃过龙门,也会在仕途上不断沉浮,想到达已经是魏国公的哥哥现在能伴在天子驾前的地位,终其一生也难了,想和哥哥抢玉小姐更是不可能的,现在知难而退是最明智的选择。
王淳一下子就读懂了十五娘话中的含义,眸光一闪,却微微一笑,坦然回答,“现在还没有。”
现在没进过宫,不等于以后不能,每年春二月新中的进士可以参加曲江大会,其间各种活动,最有名的闻喜宴就是皇帝为新进士举办的,王淳确信自己很快就要来到闻喜宴上。那之后,他也会走上仕途,未必就不能超越王泽。
对于王十五娘的蔑视,王淳并没有放在心上,如果只用魏国公的爵位来吸引枇杷并压制自己,那么他就不必再重视王泽这个人了。
王泽的强大,不只在于他有爵位,有官职,而是他年长于自己,成熟能干,更重要的是他已经占尽了先机。
只看到枇杷对听雨轩的熟悉,话中流露出他们过去的交情,这才是王泽真正的示威。完全不必由他自己的口中说出,只借枇杷的言行就已经深深地打击到了自己。
但王淳心中还是极佩服王泽的,真不愧是不到弱冠之年就继承了魏国公,谋到了右千牛卫大将军,力挽公府之颓势的才俊!无论大事小事,拈重若轻,无形间就将自己排除在外了。
怪不得祖父常说,王家年轻一辈的人物王泽堪为第一,又时常要自己向他学一学。
王十五娘并不是特别机敏的人,但她还是听出了王淳话语中未尽的意味,但她是不信王淳会有多大发展,别人不说,只说大祖父当年不一样是青年才俊,最后不也蹉跎一生?但这样的话总不能经她之口说了。
于是前面三个人兴高采烈地说笑着,后面王淳与王十五娘默不做声地跟着。
尽管有了准备,王淳依旧被枇杷与王泽间的捻熟打击到了。看来枇杷曾经多次来过听雨轩喝过王泽煮的茶,又对王泽非常信赖,他们间的交流与自己和枇杷的来往完全是两样!
显然,今天王泽和十五娘突然出现,肯定不是为了陪十五娘打球,而是他在球场安插了人,见玉枇杷过来打球,才临时改了行程,他是怕枇杷与自己更进一步啊!
到了听雨轩,因轩内并不大,大家只得挤在一张案子前,王泽作为主人笑着安排座次,临川王在上座,他和王淳分坐两侧,十五娘挨着哥哥坐下,枇杷又坐在她的一旁。
饭菜很快端了上来,又有人送上了烫得热热的酒,大家先饮了两杯,百骸俱舒,再看着满园的冬景,甚是惬意。
用了酒菜,王泽笑着对枇杷说:“我早想好了,这些日子各忙各的,也顾不上见面,不如在上元节的时候,我们先陪着家人,待半夜大家都睡后在醉香楼里见面,饮酒赏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