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莲蓉也没睡,芹嫂安慰她到天明,莲蓉的眼角全是干了的泪痕。这一夜阿庆并没有回来,大抵是睡在龙家了。
芹嫂今天休息,为了帮她宽心,分散她的注意力,便邀莲蓉和自己在院子里摘豆角,可一上午过去,莲蓉还是郁郁寡欢的。芹嫂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了。
吃过午饭后,她决定回家了。
此时已经下午四点多了,芹嫂担心到家太晚不安全,但莲蓉执意要走。芹嫂只好送她到码头,临行前又把她的包裹装得圆鼓鼓的。
送到码头渡口,芹嫂的手还紧紧握着莲蓉的手腕,这样一个能干懂事的姑娘,像极了当年的自己,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给儿子幸福。
“萍姨,您多保重,我走了。这一回很抱歉,给您和阿庆哥添麻烦了。”
“等等,”说着,芹嫂从怀里掏出一个缎面的手绢,打开一看,是一对镯子,“这是阿庆的奶奶传下来的一对翡翠镯,留在我这也是要传下去的,萍姨觉得你好,就是你好。把这一只戴上,有朝一日成为我真正的儿媳妇了,再把另一只也给你。”
“不,我不能要。”
“听话,”说着,芹嫂把其中一只镯子戴在了莲蓉的左手上,“去吧,给奶奶带好。”
芹嫂站在渡口望着,直到看到船只渐行渐远,最终变成一个小黑点方才离开。
上船后的莲蓉抬起左手腕,打量着这只玉镯,只觉得它很冰凉,只觉得心如死灰,这只镯子更令她不安和彷徨。临走前,芹嫂给她的包裹里塞了一大块布料,让她做身好看衣服,而她哪里有心情看布料。她把目光移至江波,只见天色愈发昏暗,江上船只的渔灯也渐渐亮了起来。
天黑,她下了船。
她不知道回去怎么和奶奶交代,因为这次自己是信誓旦旦和奶奶保证,自己会和阿庆在一起,芹嫂也是非常赞成两个人走到一起的。
怎么说呢?现在脑子里乱极了,全是昨夜的尴尬的苦痛,她现在不想回家,只想在外面走走,走到哪里算哪里。
码头零零散散的聚集着来去的客人,她只想去个清净的地方。走着走着,她走到了一处戏台前。戏台后面有间房子,这里,曾经是自己和阿庆哥儿时最爱捉迷藏的地方,那时,自己总是喜欢藏在门后等他来找。可如今,再也不是曾经的阿庆哥了。
这两年戏班来的少,戏台也基本上算是荒废了。门不仅关不严实,就连上面的窗纸也有了破损。
她推门走了进去,见前面的桌上有个蜡烛,便点了。这间屋子,实际上是唱戏演员们的化妆间,道具,衣服,桌子都挤在这间屋子里,墙边立着的是五花八门的道具和面具。她觉得冷,便掏出包裹里的布,铺在了地上。
她躺了下去,看着房顶,回忆着曾经的点点滴滴,不觉中泪水从眼角滑落。
夜里的风是清冷的,把门吹开了,蜡烛的烛光也微弱的颤动着,不觉中,莲蓉有些害怕,当她正要起身,没曾想屋里的蜡烛就被吹灭了。
突然有一个身影出现,她听到了脚步声,还没等她反应,那个人就把她温柔扑倒了。
“谁?你是谁?”莲蓉使劲挣脱开压在自己身上的陌生人。
“那个对你日思夜想的人。”这是胡三多的声音!
听到这里,莲蓉想反抗的意识更强烈了,可是她没睡好加上今天没怎么吃东西,身上更是虚弱得很。
这时,胡三多的嘴已经凑到了莲蓉的耳边,把一丝温热的气息送到了她的耳朵里。莲蓉只觉得一阵酥麻。胡三多的手迅速化作一条温柔的毒蛇,在这块猎物上游离探索。
莲蓉眼角的泪还没干,心里的泪和怨也泛滥着。这些天,自己忙前忙后,倾注了全部真心,也经历了漫长的等待,可换来了什么呢?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她恨,她气,此时,她反而生起几分报复阿庆的快意,她渐渐放松了阻挡的手,在冰与火中融化成水。
她的长发在地上肆意流淌,红绳也散成了一条线,在黑夜里映出一抹暗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