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芙轻拍了好几下沈岐童的圆脸,这丫头都毫无反应。略作思考,她就赶紧将这丫头背在身上,赶紧向山下走去。抓不抓鬼这都是次要的,主要是孩子的性命可千万不能有事。
好在这丫头身体轻盈,陈芙背着几乎没感到负担。她一路下山,还在跟身后的丫头讲话:“我说沈大师,你不至于吧,这个墓园里说不定没有鬼呢,你别这么拼好不好,别吓我啊。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办,夜深人静的,四下无人,结果还把一同爬山的未成年人搞的昏迷不醒,哎呀我的妈,一万张嘴也说不清……”她嘟嘟囔囔,这才想起来要赶紧给杜医生打个电话,于是在台阶上住脚,把沈岐童放在地上,就去裤兜里掏手机。
本来应该好好待在兜里的手机此时却不翼而飞,陈芙“诶诶诶”了几声,把自己全身都找了个遍也毫无所获。这下好了,如今的年月离了手机寸步难行,就算下了山又怎么叫车?
陈芙清楚地记得刚才蹲下看墓碑碑的时候,她还用手机照明呢。所以大概就是刚才蹲着去查看沈岐童的情况时,一时心急没注意手机丢了。
得,千不该万不该出这种岔子。陈芙咬咬牙,还是忿忿地跑回去。
回到墓园,陈芙想着刚才沈岐童放了那么多红距灵能,虽然她人一倒就消失无踪,但总归红蓝属性相悖,鬼也应该吓得不敢出来了。
于是她放下心里,开始认真找起手机。
今夜月色不明,身边又没什么照明的东西,陈芙只能拼命用眼睛去看,心想下次再出来抓鬼还是什么的,反正一定要带个手电筒。
在墓园的道路上,什么也没发现,她只好继续向里走,在之前看过一遍的墓碑旁,又蹲下身来寻找。也不知看了几个,陈芙脑子里就剩下“显靠朱某某,妣某某某”之类的字,让她觉得开始头疼。
她站起身来仰头透气,再转头看去,只见原先在那儿孤零零的青砖垒砌的高茔,此时竟有几块砖石散落在碑前。陈芙浑身发毛,还是禁不住好奇走过去一看究竟。
那坟不知被谁扒开了一个半人高的大口子,斗大的青砖都被挖开,扔得一地,里面的泥土都暴露了出来,有些还正在扑簌簌下落。
陈芙心里那个气啊,心说盗墓的也不看看场合,怎么这种近代的家族坟都挖,简直毫无良心。她叹着气走上前,准备将这些砖头再给垒上,却听得那坟包中像是有人说话的声音传来。
她整个人都抖了起来,鸡皮疙瘩噌噌直冒,是盗墓的还没走,还是……?
经不住好奇心,陈芙还是探身上前,竖起耳朵仔细听那些人的谈话内容。
声音像是两个男人,一个说:“父亲如今已下葬,那之前死的填房怎么安排?都停灵那么久了,不能再放了。”另一个说:“呔,被鬼子凌辱,死那么惨,要不是看她也是可怜人,早直接扔了。按照族规,无子嗣的填房是不能葬入祖坟的,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吧。” “那怎么行,咱们可是冷泉的名门望族,虽然是个填房,但是被人知道我们随便埋了,有损家族名声。”后来的男声听罢咯咯地笑了起来:“大哥,你怎么这么迂腐,还管什么家族名望,现在战火纷飞,毫无盼头,就算以后止战了也不知是谁说了算,你说这些作甚。”头一个说话的男人便叹了口气:“这样吧,还是给埋到龙伏山咱们祖坟旁边的村人墓地吧,也算有个着落。”
听他们的对话,陈芙不知是想象力丰富,还是真的看到了——眼前竟出现了一个身着红色旗袍的妙龄少女,被几个侵略军按倒在地,肆意凌辱又折磨至死的画面。她不寒而栗,双手也不自觉用力,竟不小心抠下来一块土。
里面的人声马上止住,男人警惕地低声呼喊:“谁在外面?怎么偷听我们兄弟谈话?”陈芙“呸”了声,骂道:“还不给人进祖坟呢,是填房又怎么样,是不是你们爹明媒正娶来的,她只是想跟丈夫埋在一起,跟家人埋在一起。结果你们倒好,给人埋到旁边去了,和一群不认识的村人葬在一起不说,每日遥望这朱家大院,好不凄惨。”
那男人声音尖利起来,“咦”了一声,道:“你是什么人,怎么知道我爹的填房的事这么清楚?”
陈芙撸起袖子,叉着腰,冷笑道:“还我是什么人,我就是——”话音未止,陈芙突然像是脑子短路,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谁,那名字就在嘴边,慢慢才好像能想起来,就说:“我……我就是陈氏引兰啊……”
男人在坟里嘿嘿直笑:“陈氏你竟然还是找过来了,你可还记得你是什么出身,又是怎么死的?能让你栖身在这龙伏山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竟然还不知足。你只管作怪扰人,可不知这院子里,还有个厉害家伙。它若出来,你定被它吃的渣都不剩。”
陈芙疑惑:“什么厉害家伙?这山上仙气充沛,怎会有厉害家伙?”
男人阴恻恻道:“你再往里走走,就能找到它。当年下葬时就闹挺不停,嘿嘿,现如今……”他话没有说完,忽的万籁俱寂,声音都归于平静。陈芙脑子嗡嗡直响,一时也迷迷瞪瞪,觉得浑身发沉,脖子尤其坠得酸痛。
她跌跌撞撞离开这座坟茔,向外走去,却发觉自己的双脚动弹不得。
低头看去,一株绿油油的小草居然像活的一般开始舞动,主动趴附到自己的脚面。
不是她的错觉,绿草正以惊人的速度生长,霎那间就将自己的双脚覆盖地严严实实,又缘体而上,逐渐包裹了她的双腿,还没有停,持续向上而来。陈芙慌乱地大叫,拼命抽离自己的双腿,却毫无意义,纹丝未动。
好在此时她的上半身还能自如行动,就两手齐上,徒手撕扯那些疯草。这些草韧性极强,陈芙扯了半天没有半点进展,此时已顾不得什么章法,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自救。
手忙脚乱之际,耳边突然传来丰九宇的声音:“这是最低价的蒐,莫怕它,把这玩意当成点心,只管吃。”
吃?陈芙愣住……我这也不是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