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相电表

第八章 另一个嫌疑人

“你认为他有作案嫌疑。”褚江听到这个名字也是猛然一颤,但并未如佟克林一般兴奋。“是重大嫌疑!你看他的神态,鬼鬼祟祟的,明显就是有问题。”佟克林说。

“但是,你看他走的方向,是在向死者吊死的树林走去,并不是出来。”褚江将视频的进度条前后各进退几段,指着画面道:“你看,他在东张西望,更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他把监控这一段又反复看了几遍,得出结论:“他出现在同一个监控视角中一共两次,第一次是2点30分,方向正对着死者的树林;第二次是3点10分,方向则正相反,应该是离开了公园。你查查其他视角的监控画面。你说他有作案嫌疑,我看倒像是发现了尸体,但并未报警而是自行离开。”

“是没错,”佟克林仍不死心,“但这0分钟里他做了什么?而且死亡时间是初步的检验结果,我们还没有验尸啊,万一推迟半个小时,那他就有作案嫌疑。”

他说的当然有道理。褚江也没有排除这种可能性,不过既然8.29的两个幸存者都前后脚到中心公园,这其中的联系就势必要搞清楚。“是应该会会这两个人了。”褚江心中已有打算。

所以陈芙再度来到冷泉市公安局的时候,在登记处等候的时候,就看到有一个人已经等在那里了。

陈芙身体不适,又是“二进宫”,本来没什么心思观察别人,却不知怎的就被这个人吸引了全部注意力,连来接他们的小女警邢爽的喊声都没有听到。

那人看起来二三十岁,身高大约一米八出头,留着干净整洁的短发,皮肤白皙,眼睛狭长,嘴唇薄而殷红。

看到他的那刻,陈芙就突然感觉脑袋嗡嗡作响,心中有了种莫名的宿命感。她本身就有些低烧,此时更是心跳加速,呼吸急促。男人察觉到了她毫不掩饰的目光,也向她看了过来,两个人就这么对视起来,谁都没把眼神挪开。

来接人的邢爽一整个莫名其妙,大声叫了他们几声,才把人领到了问询室。坐下来后,陈芙依旧没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她自认天生直女,倒不至于从未对人有过心思,但在这种尴尬和严肃的场合下,居然能够心猿意马到这种程度,实在是难以理解。

褚江走了进来,打破了短暂的小尴尬。他手里拿着个蓝色的件夹,坐定后就打开,指着陈芙道:“陈芙?”陈芙赶紧站起来答应。褚江点头,又看向那个男人,问:“你是丰九宇?”

对方缓缓地点了点头,眼神冰冷而平静。

褚江向他们点头示意:“今天把二位请来,是为了‘8.29事故’,还有中心公园案的一些问题想要咨询。”

之前陈芙在电话里已经知道了,所以也没有意外,她只是意外这个叫丰九宇的男人居然是和自己一样的事故幸存者,而她对此毫无印象。不仅是这个人,甚至整件事情,都像是遥远的模糊不清的梦境,让陈芙觉得陌生。

她失忆得很彻底。

褚江说:“关于8.29的事故,二位不知道还能记起来什么,比如你们除了同车人以外的关系。”

话一出口,两个人都愣了一下,褚江便笑笑:“哦,别误会,我的意思是说,你们为什么会那么有默契,是不是私下里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呢。”

这比刚才的话还要难听。陈芙感觉这个看起来蛮和蔼可亲的警官此时像是变了个人,微笑面具下的表情,冷冰冰到可怕。 “有……默契?”陈芙觉得自己没有理解褚江的意思。果然,褚江看到她一脸茫然的神情,早有准备地从件夹里拿出来视频截图,沿着桌面滑到他们面前。

“没有默契,为什么会在凌晨2点多钟都出现在中心公园呢?”褚江笑容可掬,双眼却如同鹰目,观察两人的一举一动。

陈芙瞪大眼睛看那两张截图,拼命在脑中消化刚才得到的信息:这个自己同车的幸存者,居然也出现在了昨天凌晨的案发现场?

陈芙望向丰九宇。他的侧脸比正脸还好看几分。线条勾勒出来一副写意山水,挺拔的鼻梁是耸入云霄的主峰,流畅的下颌线则是斜插入云海的奇景,凸出的喉结又好似谷中潺溪的江心石。眼睛则像一汪清泉,泛着波光流动,黑白分明比例又恰到好处。

不仅美人秀色可餐,帅哥也是同理。看到这个人之后,她的身体居然神奇般清爽了不少……陈芙觉得丢脸爆了,史无前例。

“中心公园不是个公共场所吗?不可以去吗。”丰九宇开口说话,他的声音也好似清泉,纯净又冷清。

褚江微微一笑:“当然谁都可以去,可是凌晨2点,你认为很平常吗?”

陈芙坐在两人中间,觉得似乎有看不见的花火在迸溅,她在这种氛围中不由得坐直了身体,眼神在两人间瞟来瞟去。

丰九宇似乎是深深地叹了口气,看向褚江,道:“你,在怀疑我跟他的死有关。”他用的不是问句,已经认定了这句话描述的是事实。

“你看,”褚江好整以暇,“你自己这就承认了当晚就在林中见过死者,或者是死者的尸体。但你一没有报警,二没有害怕,反而从容不迫离开了现场,今天如果不是我叫你来,你根本不会主动接触警方。这并非正常人所为。”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褚江接着说,“可惜这是问询室,不是审讯室,墙上没贴着这八个字。但你应该清楚吧,隐瞒会有什么后果。”

结果这个人跟个油盐不进的货色似的,真的在认真问:“会有什么后果?”一句话把褚江噎住,过几秒才反应过来,便说:“你还真是油盐不进,会有什么后果,你可以试试。”话里已经带上了怒意。

丰九宇便嗤笑一声,道:“我跟这个人的死并无直接关系,只不过是跟随‘我的线索’找到的罢了。我看到他的时候,这人已经死透了。”

褚江立即反问:“‘你的线索’?你什么意思?”虽然按照他出现在监控中的时间推算,确实是这么回事。

丰九宇并没有立即回答,反而盯了褚江一阵之后又转头去看陈芙。陈芙本来在看他们二人,正巧和他的目光碰个正着,便急忙把眼神错开,头狠命低下去。褚江见他一副根本不准备回答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刚要拍桌子震慑,却被突然的敲门声打断。

众人都向门口看去,只听门吱呀响动,探进来一只红彤彤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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