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石笑了笑:“严大人,这个节骨眼,皇上他老人家如何睡得着?就在等您的捷报了呢。”
严冬叹息,和黄石入了御房。
灯火阑珊。
一身黑色龙袍的皇帝姬洹黑着脸靠在龙椅上,显得很哀伤。
“陛下,林破军……薨了。”严冬一紧张,没发现他居然落泪了。
皇帝黯然点头,无力地挥了挥手:“朕知道了。”
不知为何,这不正是他心中所求所想所要的吗?他苦心经营那么久,不就是等待这一天吗?可为什么,现在他却如此悲伤?还有严冬,平日里和林破军根本没有交情,本就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可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他就如同晴天霹雳,脑子一片空白,林破军死了……林破军何许人也?他怎么会死?他凭什么会死?虽然在林破军出征的时候他就预料到了结果,可还是就像天塌下来了一样无法接受。
“退下,让朕独自静一静,一早正常上朝。”
“是。”
二人退下。
皇帝盯着眼前的千里密信,愣愣出神。
他曾无数次推演这一次的战争局势,林破军会以何种姿态兵败,无论哪种,他都会收回林氏的爵位和军权。可偏偏,从林破军抬棺出征入冀州的那一刻,他发现自己失算了,林破军是打算以死明志,现在林破军不仅以微末代价狙杀萨满军一万余人,还令冀州军安然撤退,保存了实力。
皇帝亦是人,虽是暴君,但根本不是外界传言的昏君。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多么喜欢忠臣,正如他喜欢辛无忌一样。
可惜,个人的荣辱得失比诸国家利益实在是微不足道,为了江山社稷,他只能选择牺牲林破军,因为在这个乱世他需要亲自掌握军权。
这一夜,这位传言里喜怒无常、性情暴虐的皇帝陛下,失眠了。
……
将军之薨的消息一夜之间传遍大街小巷。
冀州,万民哭泣,哀悼不止,无数百姓披麻戴孝,出城观望。
那些整日吃喝玩乐的冀州军人仿佛一瞬间失了神,所有人不仅没有劫后余生的畅快,反而是死一般的压抑。
回首一想,林破军才是纯粹的将军,是一个好元帅。
他体恤士兵。
他用兵谨慎。
他爱民如子。
他是那么的朴素,混迹在人群中如一个和蔼的邻家老伯。
这一刻,那些在前线偷奸耍滑贪生怕死的冀州军才幡然醒悟,为什么?大元帅是在救济冀州啊,他们是土生土长的冀州人,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家园被北漠蛮夷肆意蹂躏屠杀,自己却麻木不仁。
……
清晨,鸡鸣报晓,旭日东升。
“吾皇万岁。”
“平生。”
皇帝血色不佳的脸上有一丝阴霾。
户部尚见机行事,认为林破军兵败的消息传到皇帝耳朵里了,赶忙捧着笏板出列作揖:“陛下,老臣有奏。”
“讲。”
公孙迟眼睛一转,道:“陛下,林破军兵败北漠,幽都及以北的大片土地沦陷,百姓流离失所,惨遭屠杀,老臣认为……这一切都是林破军的错误军师指挥,还请弹劾了林破军‘征北元帅’的职务,收回林氏的爵位,解除林氏的军权,引渡回京,听候发落!”
皇帝脸一沉。
严冬嘴角一抽,虽然他和公孙迟私交很好,但此刻严冬忽然觉得公孙迟就是一个毫无道德底线的奸佞小人!
公孙迟毕竟没有军职,消息闭塞,自然不知道林破军身死道消的事。
有几个公孙迟的党羽赶忙站出来附和,一人佯装痛心疾首道:“微臣附议,那林破军自恃武功,这才让北漠顺势南下,如今幽都失守,蛮夷的铁骑即将攻陷邯郸啊。”
皇帝冷眼相对,看着下面这些人御前弄术的伎俩,心中冷笑,道:“朕收到冀州牧的密信,林破军薨于幽都,冀州军大败溃散,已无力再战。”
“什么?林破军……薨了?”
群臣惊愕。
原本还在偷笑的公孙迟也楞在原地。
“嗯,是啊,林破军薨了,冀州军溃散,用不了多久,蛮夷的大军将直面中州!”皇帝平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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