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大梁皇帝却被人像下人一样使唤,在场众人纷纷侧目,可见皇上不但不觉受辱,还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哪有人敢说些什么?即便是郑祥,此刻亦是半句话都不敢多说。
李勋胆战心惊地跟着魏云清走远。魏云清领着李勋走到一处远处众人看不到的角落,才看向李勋。
李勋突然跪了下去,一脸痛心疾首地说道:“娘娘,之前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请娘娘饶恕小人,别计较小人先前的不敬,小人愿做牛做马孝敬娘娘!”
魏云清被李勋的举动惊得一愣,随即道:“我并不是要追究你之前对我不敬的事,你起来吧。”其实若不是百里钺横插一脚,此刻她本该因李勋的举动而逃出生天,并在心中默默地感激他的“徇私”。
见魏云清并非要追究之前的事,李勋心中一块巨石放下,起身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道:“娘娘宽容大度,小人佩服,多谢娘娘不计较之恩,小人今后必定结草衔环,以报今日的恩情!”
“不用等将来,我现在便要问你一些事。”魏云清道。
李勋立刻道:“娘娘请问,小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之前见孙大人时,悄悄送了他一块玉佩,但方才我看过了,他身上并没有。你知道是谁干的么?”魏云清自然不会因为李勋所表现出来的而信任他,只随意编了个借口。
李勋一惊,忙道:“回娘娘,此事小人不知啊!更不是小人干的!”
“那在我走之后,发现孙大人尸身之前,有别人进入过诏狱么?”魏云清问道。
李勋想了想,摇头道:“应当并没有。”
“你肯定?”
“这个……小人也不能确定,中间小人身体有些不适,去了好几次茅厕。”李勋一脸歉然。
魏云清沉默半晌,再问:“谁第一个发现孙大人自尽的?”
一件命案的第一发现人往往会被列为重要嫌疑人,魏云清自然不会放过这一点。孙承吉的牢房在诏狱最靠里的位置,周围又没有其他的犯人,有人进去将孙承吉杀死,布置一番后又立刻做出发现他自尽的假象,并非不可能。
“是万队长!”李勋立刻回道。
“当时他可有异样?”
李勋只当魏云清是在问玉佩的事,想了想道:“万队长身上并无多出的佩饰,但是否藏在身上小人便不晓得了。不过小人可以担保,万队长他不是那样的人!”
“我连你都在怀疑,你的担保又有何用?”魏云清说话并不客气,只斜眼看了看他。
李勋急道:“娘娘,小人对天发誓,小人真的并未偷拿孙首辅身上的玉佩!小人心中对孙大人也是一片敬佩之情,又怎会侮辱孙大人的尸身呢?”
“好,我便当你所言非虚。”魏云清道,“你没去茅厕的那段时间,值守的人之中,有哪些人离开了你的视线?”
如果有现代法医的手段,估计要找到杀害孙承吉的凶手是分分钟的事,但在这儿,没有任何技术手段,她也只能靠问的来确定凶手了。
“这个……小人有些记不清了。”李勋皱眉为难道。此刻说出的名字,便是偷了玉佩的嫌疑人,同值守的那些人是他的兄弟,他自然不太愿意以这种方式背叛他们。但想到待会儿魏云清必定还要去问其他人,就算他不说,其他人也会说,他便倾向于说出来。
“拣你记得的说。”
“赵右,李隆宝,周泰……”李勋说了几个名字。
魏云清一一记下,点头道:“你先回去吧,叫赵右过来。不得告诉他们我问了你些什么。”
李勋回道:“是,娘娘!”
李勋回到原先的位置时,所有人都安静如鸡,杨奕不放松地盯着所有人,一见他过来,便眼带威胁地看了过来:“云清姐姐呢?”
“娘娘还在那儿!”李勋立刻回道,“她说让赵右过去。”
“赵右?”杨奕重复了一遍。
万长青右手边第三个身材相对单薄的男人站了出来:“微臣在!”
“快过去!不得对云清姐姐说谎!”杨奕威胁道。
赵右忙拱手道:“是,皇上!”
见他去向魏云清的方向,杨奕这才看向李勋道:“回去站好,不得说话,否则朕定不饶你!”
他现在对魏云清的话是执行得相当彻底,她离开的这段时间,还真的没人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说话。
“是,皇上!”李勋甚至不敢擦去额头的汗水,默默回到了队伍之中。对于杨奕这个小皇帝,他其实并无多少尊敬之心,毕竟对方年纪比他还小,又不见多少精明,但杨奕的皇帝身份摆在那儿,他自然不敢像魏云清一般对杨奕呼来喝去,完全不理会他那高高在上的身份。
当赵右恭恭敬敬地走到魏云清面前时,她忽然注意到,他的右手有被指甲抓的新伤。
这是……
刚才她并未仔细查看,孙大人的指甲之中,或许有凶手的皮肉残留。那么,凶手会是面前这个手背上有抓伤的赵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