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的确,押送的只是泥沙,所谓粮草只是掩人耳目。
“想必许多人盯着咱们这批泥沙,唔,太子,左怀玉,都迫切想截获咱们的东西。”
副将醍醐灌顶,恍然大悟,“军师,您的意思是……咱们这是吸引火力?”
“是的。”
南歌子想的是,此次吸引左怀玉的部队截获这批粮食,能缓和湘州的情况,这样就算等左怀玉发现中计了,再去湘州夺粮,也来不及了,一定会引发西域和并州盟军的反扑;其二,也能吸引不少太子部队的火力,为江城战场减轻压力。甚至,如果设下计谋,让太子的军队和左怀玉的军队爆发冲突也未尝不可能。
南歌子提前转道,都走一天了,红麝盘算了一下时日发觉不对劲,才得知探子来报南歌子提前换路,往并州方向而去,红麝料定既然是军政府的军师亲自带队,一定不会有假,便率军追击。
南歌子异常狡猾,时常变道,柴山设下的多次伏击,都被南歌子有惊无险地躲掉,殊不知,南歌子早已将这附近的一切地形图了然于心,知道哪些地方容易设下伏击,哪些地方一定是安全的。
与此同时。
百万荆州军形成钢铁洪流,在江城南北两地与太子联军血战。
暮色中,浩浩荡荡数十万大军压境,绵延不绝,战马嘶鸣,汇聚如雷。
这是荆州大地上,爆发的最终一战,此役过后,荆州家家户户皆缟素,家家户户无儿郎。此役过后,不知多少妇孺老人在枯骨铺成的荒丘中寻找孩子的身影,不知多少家庭等待着山花开遍荆州寻求孩子的踪迹。
也许是荆州军不顾一切的奋起反抗,那些从中州而来的骁勇铁甲变得悄无声息,也更加助长了他们的桀骜,加上御驾亲征的太子殿下在江城指挥,无数中州精锐扈骑出城迎战,关于此战过后的数不尽的军功,许多中州军耳朵都听出了老茧,又看到身披厚重甲胄亲自出城的太子殿下,更是气势如虹。荆州军不过是叛军,一群无组织无纪律只能靠着人数取胜的家伙,不足为虑,此役过后,他们也能卸甲归田了,拿着数不尽的荣华富贵回到乡里吹嘘此役之惨烈,亦或者自己杀了多少人。
太子妃魏小晚,白衣缟素,神情坚毅,庄重地踏上城楼,要亲自擂鼓,为太子壮行。
“咚咚咚。”
日出扶桑,霞光万丈,阳光似一线潮水,洗去了夜里深秋的寒冷。
江城上悬挂的一杆太子皇旗,鲜艳如血,被阳光照亮。
城下。
太子和二皇子姬子钺并肩骑行,身下是一匹健硕的卷云驹,身披灿烂金甲,正向着南方眺望,志得意满,笑容满面。
如今的中州铁军,雄甲天下举世无双的中州铁骑,真正的中坚力量,彻底属于了他太子姬子城,这是无上荣耀,等平定荆州,他就能拿着这份荣誉班师回朝,只等登基那一刻了。
忽然之间。
他看清了。
荆州军来了,马
蹄声如雷动,黑压压一片,他在这些他视为蝼蚁的荆州军脸庞上看到了坚毅和愤怒。
“杀!”
根本无需任何伏击,也无任何守城器械。
随着太子妃擂鼓声,太子身先士卒,独臂举着一柄镶嵌有宝石的利剑冲入战场,二皇子始终距离他只有数步之遥,为其保驾护航。
面对荆州军的钢铁洪流,中州军很快被淹没,这些训练有素能以一敌十的中州铁军,第一次感到一股从灵魂深处的战栗。
那时一种勃勃生机的烧力。
“给老子杀!”
周晓鞍策马杀来,三尺剑,罡气如虹,一剑递出,便是三五人落入马,亦或是人和马皆被拦腰斩断!
太子踌躇满志,荆州军战力不过尔尔,中州铁军以武力冠绝天下,擅长马队冲阵。
前方一片喧嚣,第一次冲锋已经开始。
军阵变化,便是千余人荆州士兵被斩杀。
身处战争的泥潭,无人能幸免。
太子策马游走军中,步伐带着傲睨天下的气势,仿佛这一去前面就是刀山火海,他也无所畏惧。的确,就算是独臂,他也一腔孤勇,从人潮中杀来,从人潮中杀回,直到盔甲染血,死在他剑下的士兵不知凡几。
……
并州边境。
南歌子携着三万丁甲在丛林中赶路,跋山涉水,躲避了许多来自左怀玉的追兵,红麝在南歌子的设计下,还和柴山的大军发生了冲突,这才意识到中计了,也不再穷追不舍,转而返回,想增援江城。
“统帅,只能为你拖延到这了。”
南歌子盯着夜色,叹息一声。
他了解荆州军,论素质、论军事实力,无论如何也比不上中州铁军,此战,胜负难料,就算是赢,也会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
南歌子有预感,此役后,荆州军将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