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陈东海,幽都大泽乡人。”
“东海,好名字。”
这会,这年轻人总算反应过来眼前的白发老者应该是将军一类的大人物了,因为林破军端坐在大帐宝座上,面前是许多公竹简。
“你是为了保家卫国才来当兵?”
陈东海思索一会,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我是来邯郸讨生活的,我的故乡是幽都,毗邻长城边界,如果蛮夷南下,那么我的故乡就是第一个沦陷。”
的确,邯郸位于冀州以南,几乎是和中州接壤,远离边界,幽都可以称之为边疆城市了。
“好,你就留在我身边,做我的副将。“
陈东海狐疑:“您是?”
林破军微微一笑:“我是林破军。”
……
深夜。
林破军走出大帐,望着军营,眼眸是深深的无力和阴霾。
三个月。
他只需要三个月训练冀州军,届时,冀州军将焕然一新,一定会成为一支虎狼之师。可惜他没有时间,皇帝不会给他三个月,北漠也不会给他三个月。
次日,冀州刺史张迁亲自来给林破军送行,谄笑道:“大帅,那下官就在邯郸恭侯大帅凯旋的消息了。”
林破军冷着脸看着他:“张大人,本帅别无要求,只希望张大人能将军需粮草马料按时送到。”
“下官一定。”
张迁把头埋的很低,一脸恭敬。
大军出发。
这几天,前线屡次传来战报,都是关于北漠军在长城外集结的消息,且敌方兵力已达三万之巨,以骑兵居多。
……
天下城,紫春阁。
一抹暗香,氤氲千年,户部尚和兵部尚席地而坐,面前是一盘围棋,黑子和白子无声无息的厮杀,似乎意味着什么,有长相绝美的丫鬟淑雅地给二人倒酒。
公孙迟捋着胡子,笑道:“算了一下时日,林破军应该已经接手冀州军的烂摊子了,严大人不妨算一下他兵败的消息何时传来?”
严冬淡笑:“那自然是年关以前,皇上可是想安安心心过一个好年的。”
公孙迟不置可否,顿了顿,道:“那严大人再猜一下,皇上如何解决这次危机?”
严冬冷笑,瞥了一眼那长裙丫鬟,后者退下,他才缓缓道:“当年江一剑意破敌大荒勇士三千甲,震慑了大荒及
北漠数十年,如今剑神老了,总该有新的人站出来,那永无觞也是时候亮剑了。”
公孙迟哈哈大笑:“是啊,只是武学真是奇妙,权力也是奇妙。能以一己之力扭转战争局势,也能一句话掌控千万人的生死。”
严冬端起酒杯,浅浅抿了一口茶水,执了一黑子放在棋盘,然后伸了个懒腰站起来:“公孙大人,败势已定,无力回天,你输了。”
……
天下城,深宫。
皇帝眯着眼,躺在舒适的摇椅上,有宫女恭恭敬敬为他按摩,很是享受。
老太监黄石恭敬道:“陛下,是时候派兵入北漠了,到时候战况激烈,还不方便,也好在林破军兵败的第一时间做好应对准备。”
皇帝微微颔首,笑道:“黄石,你觉得朕这一次该如何解决北漠问题才能一劳永逸?是扶持傀儡上位,还是分封诸侯,亦或者彻底灭掉这个民族?”
黄石思索片刻,目露寒光道:“陛下,老奴觉得蛮夷狼子野心,不可不除,但要是赶尽杀绝,上千万之巨的民族……恐怕不妥。但蛮夷卑劣,是无法彻底驯服的,老奴以为,还是杀干净的好,过在当代,功在千秋。”
那捏肩的丫鬟一下子被吓到了,手上一顿,很快恢复自然。
要是老太监的话传了出去,那真是吓人的,一句话决定了上千万人的死活。
皇帝摇了摇头,睁开双眼,抬手剑,掌心一团紫色烟雾缭绕,那宫女仿佛想到什么,赶紧痛哭流涕的哀求,可惜皇帝眼神冷漠,下一刻,宫女形神俱灭,皇帝收敛紫气,惬意地闭目养神,道:“黄石啊,朕这一生,已经造下太多杀孽了。雪国那年,屠尽乌拓部落,这件事朕这些年时常做恶梦。”
黄石赶忙谦卑赔笑:“是,是,老奴只是提议而已。”
“嗯,黄石,你知道如何瓦解一个民族吗?”
“老奴不知。”
皇帝悠然道:“只需要抽掉男人的血性和脊梁,夺走女人的廉耻和善良,那么这个民族,往往需要几代人去摆脱奴性,甚至从此一蹶不振。”
黄石若有所思。
“宣永无觞觐见吧,培养了这么久,是时候亮剑了。”
“遵旨。”
世人都知道永无觞是他的义子,知道永无觞是雪国蛮人,是他当年继任皇位,照例去深渊检阅封印魔族的天碑时遇到的。但世人不知道,姬洹还是太子的时候,时年雪国动乱,燕氏无力抵御乌拓部落的起义,姬洹主动请缨,领兵入雪国作战。他发现一个令人惊奇的事情,乌拓人的武学根骨极佳,仿佛是与生俱来修行武道的种族,这让姬洹又惊又喜。喜的是如果能彻底统治这个民族,为他服务,他将拥有一支无敌之师;惊的是这些乌拓蛮夷简直是桀骜,怪不得燕氏无能为力。姬洹只好做了一个残忍的决定,既然不能为我所用,就悉数杀掉,免得养虎为患。雪国是大凉封印魔族的坟墓,可不能有半点闪失。后来许多年,姬洹都有些后悔,当初要是留上几个乌拓人的孩子从小培养,也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最后,机缘巧合下,他遇到了少年永无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