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生已经大致查探了一遍——没有幸存者,甚至连具尸体、连块像样的石头都没有,大火烧死了一代霸主,烧毁了一段传承,烧灭了一个明。
犹豫几时后,白云生还是将土支脉重新放回了月亮丘地下——这片广袤的星云沙漠还需要它的保护,虽然玄武的封印已如同虚设,但支脉中的土源气还能够保住这里几百年。
萧风朔朔,谁忍这怨女呜咽。
大漠苍苍,谁度此孤魂野鬼。
……
半个月后。
星云沙漠东北边缘,两男一女正徒步在最后一条沙路上,走完这条路,就彻底离开了茫茫大漠。
天刚到傍晚,落日的余晖洒在远处的青山上。
背后的红日渐渐蒙上了一层暗黄,沙漠中凉风骤起。
蜿蜒的流沙河已恢复了米深的河水,河畔两边出现了不少绿色。
白云生收起无相神功,恢复了容貌,项无间生了一堆篝火,火光里,慕容尘盘膝而坐,又在修行月亮丘的洪荒经。
“大哥,她真的没事吗?”
白云生坐在项无间旁边,扬了一把沙子,
看着慕容尘问道。
“这样也好吧,总比神志不清强。”
项无间把慑天剑从背上取下,插在沙地中,一脸无奈地说道。
他们离开月亮丘废墟已经十几天了,或许是因为故土的情结和过度的悲伤,慕容尘没有御空飞行,而是一步一步走出了大漠。
白云生和项无间默默陪着一路上少言寡语的慕容尘,这位曾经性情骄纵的星云女侠除了赶路便一直在疯狂修行,这让三人之间的气氛也十分压抑——要知道平时这姑娘的话可是最多的。
“呵。”白云生摇头苦笑一声,道,“短短几天里经历这么大的波折,换做谁都受不了吧。”
“看来烟雨楼主这次是真动怒了,烟雨楼也真正露出了獠牙。”
项无间抚着慑天剑,望着渐渐消寂的落日,担忧道。
“哼!烟雨楼这盏灯太费油了,他们妄图抢夺五行本源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次玄武山之劫定是蓄谋已久。”
一谈到烟雨楼,白云生脸上立刻染了一层愤恨和冷酷。
从他出道天帝山以来,就莫名其妙地和这尊灾星惹上了干系,而且大多时候他们的目标出奇的一致,就像上天特意安排一般,白云生与烟雨楼的每次见面都充满了意外性。
“哦?五行本源乃天地之本,世间知其消息者寥寥无几,而且凡人根本无法触碰本源之气,烟雨楼抢夺这个作甚?”
项无间十分不理解地问道,自从见过项天涯之后,他看待世事的角度又高了几分。
白云生曾经告诉他天灭之难之事,如今他也嗅到了这场天地浩劫背后的不寻常,遂在心中暗忖道:
“烟雨楼乃上古四大巨头之一,抢夺五行本源难道是为了完成什么未竟之业?”
“这个我也不清楚,我在南荒妖界见到日月阁的支脉守护者时,就发现了烟雨楼的踪迹,显然他
们对五行本源也垂涎已久。”
白云生七分假三分真地回答道,这是他第二次对项无间隐瞒了关于钧天殿的一切——没有什么具体原因,只就是一股潜意识,白云生不想说,即使是面对他最信任的大哥项无间。
“不想了,我在明敌在暗,以后多加小心就是了。”项无间的赤瞳不经意间瞟了一眼白云生,沉吟片刻后,畅然道。
他又岂看不出白云生有所保留。
“哼,月亮丘覆灭必定会引起江湖震动,其他几个家伙恐怕要害怕了。”
白云生却没注意到项无间的小动作,自顾自地看着夕阳说道。
项无间道:“烟雨楼能灭掉最强防御的月亮丘,也必然有实力威胁其他世家。”
白云生没再接话,而是从怀里拿出一块五彩玉石,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颇有些不舍地丢给了项无间:
“差点忘记了,大哥,这九黎玉也该物归原主了。”
项无间淡然一笑,接住九黎玉又抛了回去,说道:
“以后你就拿着它吧,或许用得着,五彩结界只是它的第一层功用,等你修为再深一些,就能开启第二层了。”
“第二层?”白云生欢喜地重新拿住九黎玉,他可没和项无间客气,笑问道,“第二层有什么神奇?”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项无间神秘一笑卖了个关子,也算为这十几日来的压抑找了点难得的轻松。
“呼!”
他话音刚落,一阵扬沙声又从两人身后传来,篝火的亮光中闪烁着慕容尘眼花缭乱的拳影,业力的阵阵破空声如风呼啸。
白云生和项无间都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巴。
两人看着疯狂练拳的慕容尘一同摇头一叹。他们是共赴过生死的朋友,看见这样子的慕容尘任谁都会心生不忍。
一夜之间家破人亡成孤雁,只怕人间最惨的惨剧也不过如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