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琮穿了一身新作的衣裳,一脚踢开回廊上的石子,但觉日长人困,睡意满满。
打着哈欠,贾琮无精打采的转到了贾赦这边来,几个小厮正在门前猜枚,见着贾琮来了,忙悄悄道:“琮哥儿来了?二爷也在里头呢。”
贾琮点了点头,进了屋去给贾赦请安。
“混账,没天理的东西,让你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一进屋,贾琮就听见贾赦的喝骂声,抬眼一看,贾琏唬得腿根儿直打颤。
贾琮嘟着嘴看了看贾赦,除了脸黑了点,声音难听了点,有什么好怕的呀!
贾琏的胆子也太小了。
吐槽了一句,贾琮走上前去给贾赦请了安,规规矩矩地问道:“老爷的头痛可好些了?”
贾赦醒来之后,已听人说过他昏迷时发生的事儿,且贾赦身边的那些下人,因平日很得了贾琮一些好处,故将贾琮站出来给贾敬的孝心是夸大了又夸大。
贾赦听说后,老怀大慰啊,总算有个儿子是真心孝顺他的,所以,对贾琮也和颜悦色了不少。
贾琮一提头痛,贾赦又觉头开始晕眩了,贾敬下手真不是一般的很啊,也不知他一个长年茹素的读人,哪来那么大力气!
贾琮看着贾赦坐回椅子上,又朝着贾琏行了礼,说道:“哥哥,老爷怎么竟动了大气?”
贾琏皱眉道:“因是老爷在外头看见了几样旧古董,再好不过了,家里这些没一样能比得过,要我设法买了来,偏是别人不肯卖……”
这不是和强讨石呆子的扇子一样么。
贾琮笑了笑,说道:“依我说,外头的旧古董,哪能比咱们家的好?老太太那屋里收着的老东西,才是再好没有的。前儿我听管事媳妇说,说老太太给宝玉那些古董玩器,皆是了不得宝贝,偏是宝玉不爱惜,由着丫头们摔了听响,一年里不知弄碎了多少。万一老爷买回来的旧古董,和宝玉屋里的仿佛……”
贾赦按了按太阳穴,紧皱眉头:“胡说什么!”
贾琮瘪了瘪嘴,小声抱怨道:“本来就是嘛!王维的画,张旭的狂草,苏东坡的章,外头挂着卖的都说真的,可是也不想想,这些人才活了多少年,又有这么多的兵灾人祸,写的画的那些纸,流传到如今还能剩多少?偏生到处都有,不是作伪的是什么。就是纸墨都是唐朝的,也不见得作画的人也是唐朝的。”
贾赦一通邪火,叫贾琮说得哑口无言,贾赦喝骂一声:“偏你这么多歪理邪说,还不滚到后头去见你娘去。”
贾琮扁扁嘴,看了贾琏一眼,悻悻的去后面上房见邢夫人了。
谁知才进了院子,就见邢夫人在院子里摆了个供案,点了一盏明灯,供了五色土壤,正虔诚无比地拜着后土娘娘。
贾琮心中恶寒不已,忽而心念一动,身子一颤,匆忙退了出来,又转至贾赦这儿。
贾赦正和贾琏说着贾珍荐张友士一事,又说张友士给他开的保养方子,吃着很是有效,让贾琏备份礼给张友士送去。
贾琏点了点头,刚要应下。
贾琮探个脑袋进来,笑吟吟说道:“敬老爷也是来给老爷瞧过病的,老爷只给张大夫送礼,不给敬老爷送,珍大爷那儿?”
贾赦揉了揉额头,又头痛起来,叫人打了一顿,还得给人送礼,这算什么事儿?
贾赦不耐烦的挥挥手道:“也备些东西,你亲自给敬老爷送去。”
贾琏笑着应下了,自出来去备礼物。贾琮眨巴着大眼睛,求着贾琏道:“带了我一道去逛逛,我还没去过城外呢。”
贾琏因方才贾琮替他解了难,自然无有不允。于是备好了礼物,便带了贾琮上车往城外去了。
一时到了苍生观,因贾敬正在拜神,不便见客,贾琏便指挥着下人将礼物搬下来。
贾琮逛了逛苍生观,在挂满学派要义的殿内,找了个蒲团,靠着窗坐下,小脑袋一歪,居然睡着了。
贾琏搬完礼物,却不见贾琮,找至大殿内,才见到贾琮靠窗睡得正香,摇了摇头,伸手拍了拍贾琮。
贾琮一个激灵,从地上跳起来,惊叫道:“我做了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