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凌为这所私学前后准备了近两年,今日终于能顺利开馆,实在值得她去贺上一贺。
她这几日给在橙从湛衣坊里量了几身衣裳,都是按着京中贵女们时兴的制式来裁的。
出门前,易禾亲替她正襟提领。
“记得,在学堂里就说你是我的义妹,千万莫说是侍女。”
“那有诚呢?”
易禾仰头,也对,有诚还要接送她上下学。
同是侍从,一个在外的名头是义妹,另一个总不好还是下人。
有诚在门外抱着胳膊:“就说我是你的马夫,我不在意。”
易禾笑笑:“便说是你兄长好了。”
……
三人刚一出门,便有一浑身麻衣之人前来送讣告。
易禾接开一看,不禁唏嘘出声。
她忙问:“死因为何?”
来人支吾道:“昨夜郎君外出游船,不幸溺毙于河心。”
“可还有旁人?”
“昨夜暴雨,船翻了,共落水七人,船夫会水,余下的都被救了。可怜我家郎君醉酒,没怎么挣扎就沉了底,捞上来时人已经殁了。”
易禾轻轻叹了一声。
定是谢聃去醉春楼凑热闹,又拔了个头筹同花魁一起游船。
恰巧遇上昨夜的疾风骤雨,这才丧了命。
易禾握着这封讣告,脸色有些沉郁。
……
朝廷命官身故,通常太常寺也要去人主持吊唁。
只是谢聃官位不高,又是少亡,想必动用不到她这个九卿之尊。
想了想,她对有诚道:“你先替我买些奠仪送去。”
……
易禾同在橙在学堂门口刚下车,卫凌就迎了过来。
她笑道:
“我今日给你送来个天怨人怒的女弟子,是我的义妹,以后你少不了为她犯头风,所以备了三十件房,就当谢师礼了。”
卫凌也没同她客套,抬手命人将礼物卸下了车。
二人执手互道了近况,卫凌又将这些天发生的事捡了要紧的跟她说了几句。
自雅集会之后,他在京中的名声已经大有好转。
后来又有京中李氏、嵇氏等名家大儒接连为他撰廓清。
从一开始的“妖服贾祸”、“败德辱行”,到竹林里被名士们盛赞“不拘旧习”、“疏狂放达”,再流传于百姓中间,被奉为“人活一世,就是要放荡不羁爱自由。”
短短月余,坊间对他的评判就天翻地覆。
易禾且听且笑:“自古都说人相轻,由此观之,人也相惜嘛。”
谁都知道以卫氏的家学渊源,开个私学并不难。
值得钦佩的是大开门户,教行众生。
看来世家中也不乏明达之士,不为一己之私,肯替他撰呼号,实在难能可贵。
卫凌神色庄重,遥空揖手道:“几位名士大家清风峻节自不必说,晋王殿下也从中帮衬了在下许多。”
这话倒让易禾有些始料不及。
本以为司马瞻出身武将,只懂杀伐,不想他也看重兴学尊教之事。
秉武兼,极是难得。
因而由衷说了句:“殿下怀瑾握瑜,使人钦佩。”
只是……
“等等,方才你说殿下?”
卫凌点点头:“是啊,晋王殿下。”
易禾暗叫一声不妙,忙将他扯到一旁:“殿下那里你下没下帖子?他今日会不会来?”
卫凌误以为她急着见司马瞻,笑着将手中的麈尾朝不远处一指:“这不就来了?”